冬末。
一路狂奔疾跑,白马被战场残留血气所激,展脖长啸,点将台已然在望,我再顾不得太多,一击鞍背,腾身而起。
习云知晓我意,轻身腾越,半空里借了我一掌。
凭我三角猫的功夫,要越过诸多排的铁甲跳上两人多高的台子,实在痴人说梦。有了习云借力,才能勉勉强强落上去。
穆炎一瞥之下不假思索挥马鞭卷了我腰,接了我稳稳落地。下一刻却推开我,大愕,低低喝问,&ldo;你怎么来了!&rdo;
声音嘶哑,显然是刚过去的漫长鏖战所累。
我迈前一步,微笑,答,&ldo;来替穆将军收拾这五十五万俘虏。&rdo;
&ldo;你……&rdo;穆炎张口欲言。
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因为我一手摸过他腰上帅印,递给习云,一手捂了他嘴。
习云在我身侧,亮出帅符,高举,长啸,&ldo;先生在此,乾军听令!&rdo;
穆炎没有犹豫,立刻叩了,几位将领互视一眼,也利利索索,纷纷叩地。
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运用自己能调乾国全军的权利。
感谢养马种粮配医给药锻铁铸甲的丰功伟绩,我不曾领兵一日,先生却有军威在此,尤胜不少将领。
转身,踏前几步,站到台沿,我沉默不语。
今夜只是微微有风。
天助我也。
星空明朗,夜幕深邃,月牙牙却只有一线。
再好不过。
不过片刻,四周远处,有明亮的白色点点光团升起。
俘虏间惶恐躁动。
我微笑,略略抬手示意。
习云打开手中白绢,念,&ldo;奉天命,承世运……
穆炎,我虽厌装神弄鬼,为了你,再耍几次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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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割发投乾?&rdo;
&ldo;没这么简单,他们之中,旧兵早年杀戮成性,新兵亦悍狠非常,所以还要将他们迁徙混居。&rdo;
&ldo;迁徙混居?&rdo;
&ldo;没错,降军五十五万,饶而不放,择民风彪焊狠辣之处,混居。&rdo;
&ldo;但是……&rdo;
&ldo;这样不及坑杀彻底干净,且很可能后患。&rdo;
&ldo;不错,先生为何……&rdo;
&ldo;穆将军杀的人已经太多了。&rdo;我郑重道。
&ldo;我……&rdo;穆炎一噎。
&ldo;将军以为呢?&rdo;踏前一步。
&ldo;是。&rdo;穆炎忽然退后一步,跪地重重叩首。
&ldo;将军为乾,此心昭昭。&rdo;心下一叹,逗过火了,跪到他面前,和他平视,老实招待了缘故,&ldo;不过将军可曾想过,此番若尽数坑杀,将军即使韬诲有加,却又该如何自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