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便将那日情形一一说将出来,直把夏金桂听了个瞠目结舌!
将亲妹妹迷晕了塞箱子送上门?这事儿哪里是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心下对那薛蟠自是腹诽不已,转而又想着,小姑子宝钗经此一遭怕是再难在自己个儿面前抬起头了吧?
夏金桂可不是个大度的,心里念及那日情形,顿时计上心头。当下紧忙穿了些,慌慌张张往正房而去。
那宝姐姐面上还好,只是惨白着,薛姨妈见得王夫人,顿时甩着帕子红了眼圈儿,霎时间哭将出来。
薛姨妈赶紧扯住宝钗,怒道:“哪个驴肏的胡吣!”
彩云心下哭笑不得,一时间思量不分明,便暂且拿定心思与赵姨娘、贾环虚与委蛇。若果然放了良籍,又得四时衣裳,每月还有二两银钱的工钱,谁还乐意待在贾家伺候人?
呆霸王这会子还没瞧出母女二人面色,笑吟吟道:“妈妈、妹妹又往哪儿去?”
“啊?哦哦——”赵姨娘回过神来,顿时蹙眉唾道:“呸!见天儿扮得贤良淑德,还不是上赶着要去给人家俭哥儿做小老婆?呵,结果冲着她那哥哥,人家俭哥儿都不要!”
这会子正琢磨主意呢,宝蟾便悄然凑过来,低声道:“奶奶,我方才听婆子说嘴,也不知是真是假。”
方才骂过,耳听得外间响动,一个眼神使过去,宝蟾紧忙出去观量,须臾回来道:“奶奶,太太、宝姑娘回来了。”
“姐姐,我与宝钗不能活了!姐姐须得为我做主啊!”
三姑娘探春是个心气儿高的,若果然嫁过去定不会输给那傅秋芳,到时也不用掌管半数营生,哪怕只掌管了十中之一,那也是上百万的银钱啊!
若探春有了钱,就算与自己这亲妈妈生分了,难不成还不管环儿那亲兄弟?再者,有了探春牵线搭桥,说不得那俭哥儿就会提携环儿一番,来日不说为官作宰的,好歹也能有一番出息。
临行之际又嗫嚅着叮嘱道:“姨娘,此事不好传扬出去……若说出去,也莫说是我说的。太太若是知道了,定要打死我的。”
“还能如何?”夏金桂当下添油加醋说了一番,薛蟠顿时急得抓耳挠腮。
想那俭哥儿身边儿的傅秋芳,还有那红玉,一个打理着外间营生,私下里谁敢叫傅姨娘?都是规规矩矩喊一声夫人!
每月手里头过手的银钱好似金山银海,这般架势,莫说是下头掌柜,只怕等闲官佐见了都要毕恭毕敬。
此时夏金桂自正房出来,薛蟠便问其缘由。
她前脚刚走,后脚儿赵姨娘便寻了几个婆子说嘴,转眼这两桩事便传扬得四下都是。
薛姨妈一琢磨也是,当下扯着宝钗就走。方才出门,迎面就撞见了回返的薛蟠。
夏金桂道:“宝蟾听了一嘴就来回话,却是没瞧见是哪个……太太,这话传得有鼻子、有眼儿的,莫非——”
“啊?”薛姨妈顿时心下一惊,转头去瞧宝钗,便见宝钗忽而面色惨白,身形摇晃了一番方才稳住。
这日薛姨妈与宝钗方才自王夫人处归来,母女二人正商议着,如今王夫人重新管家,身边儿总要小辈帮衬着,薛姨妈就盘算着让宝钗过去协理。
却说这日宝蟾自厨房回来,进得屋里便寻了夏金桂。
薛姨妈起身便要往外去,说道:“我倒要瞧瞧谁在背后造谣!”
既然如此,何不送去给那俭哥儿做个良妾?
再怎么说,良妾也比她这家生子出身的贱妾要高上一等,不会被老爷随意打发出去,身边儿还有一份嫁妆在。
“没有的事儿!”薛姨妈急了!
王夫人这会子正与下头管事儿婆子交代事务,眼见薛姨妈如此,顿时唬了一跳!
紧忙起身扶了薛姨妈问询道:“这是怎么了?莫急,有事儿尽管说来。”
当下薛姨妈便哭诉道:“也不知烂了心肝的背后嚼舌,如今府中传得到处都是,说宝钗上赶着送去伯府给人做妾,却被俭哥儿给送了回来。呜呜呜……这般名声传出去,让宝钗与我还如何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