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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2页）

司峻站起来的时候手脚都是冰冷的，眼前快看不清东西了。

第31章

司峻从公司赶到保姆所说的医院只用了十分钟，再没有更多了。他耽搁不起。

几步跨上医院大厅台阶的时候他觉得鞋底都在冒火，一路烧到头顶里连灰烬都没剩下，他脑袋成了一个名存实亡的空壳，里面装满了快要无法负荷的空白，只是空白。

随之涌现的则是上辈子的记忆，他在不惑之年自甘堕落痴迷赌博，变卖了所有值钱的家当，那时司老爷子身上由血管病变引起的并发症早就岌岌可危了，精神上经不起一点儿刺激，又因为憋着一口气，死的时候眉眼里净是对儿子不争的愤怒和悲哀。

所以一听见&ldo;内出血&rdo;司峻整个人都快崩溃了，他算计不出自己哪一步走错了？还是说不管再重来几次都躲不过这样刻薄的命运？

可他眼下只能咬牙扛住这种近乎灭顶的压力，为将来可能发生的一切结果做出所谓&ldo;最好的&rdo;打算，一旦父亲过世那些无可逃避的后事，这是他该做的，不需要用任何理由做支撑的唯一选择。

但是当他在医院普外科科室门口看到童佑茗的时候，那种得不到宣泄的情绪一瞬间冲到临界点，站都站不稳了。

急诊室门口的保姆也看见他，仓皇失措地跑过来，声音被不间断的抽泣哽在喉咙里，&ldo;司先生……！都怪我没好好看护……&rdo;

司峻倦怠而不耐的伸手打断她，根本不想就这个如今已经毫无意义的话题多做争论，童佑茗从他们的对话中看出了些许端倪，他问，&ldo;出什么事了？&rdo;

司峻脊背抵着医院白色的墙砖，一点儿一点儿滑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童佑茗走到他跟前，避讳着周围的眼光，他俯下身子挡住了司峻埋在手掌下的脸，耳边的话语破碎而模糊。&ldo;我爸……内出血。&rdo;

童佑茗眉头皱了一下，朝化验室还在晃动的大门里张望了一眼，&ldo;是不是刚才推进去做血尿便常规检查那个？&rdo;

干急插不上话的保姆总算有机会点头。

他这才缓了口气，从白大褂里伸出一只手碰碰司峻的面颊，&ldo;别太担心了。&rdo;

&ldo;刚才那个病人只是炎症导致的消化道出血，没那么严重。&rdo;

男人把手从凌乱而萎靡的额发下拿开，眼眶红着，定定地仰头看向童佑茗，他一时间忘记了应有的安慰，那从未像现在这样焦灼和忧虑的神情似乎在他心里触动了什么，他移不开视线，话却在此刻脱口，&ldo;你相信我。&rdo;

&ldo;那是你的亲人……也是我的。&rdo;

&ldo;我绝对会治好他。&rdo;

他趁手术前全部人马都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他在司峻的额角‐‐如同对方时常对他做的一样‐‐吻了吻，很轻，像个约定俗成的仪式。

&ldo;在这等着。&rdo;

不等话音落下他便起身离开，拉上口罩，抖开薄薄的橡胶手套，勒住手腕的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其实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个细胞不因紧张而发抖，心里像端着一碗随时都会洒出来的水，他在每一次呼吸的罅隙里重复着一句话，不准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