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唇上的笑僵住了,她强自镇定地喝了口酒,“他说他会离婚,等他做熟手上的工作——”
“你信?”宋安七着急地抢下她手上的酒杯,“花枝,他是要在政途上往上爬的人,这样的人是不会允许自己生活里出现任何可以被人抨击的污点。”
花枝发亮的眼睛慢慢地黯淡,她咬着唇,沉默不语。
她愈这样,宋安七越不安。
爸爸和他身边的人提到过陈强,都说这人功利心重。而花枝身份特殊,难不准陈强是有意接近。
“花枝,”宋安七放软了声,安抚地拉拉花枝冰凉的手,“很多有家室的人出轨时,都爱骗对方自己会离婚,会负责。可他们真正有几个人能做到?而且如果他真的离婚了,舍得抛妻弃子,那难保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出轨对象。你不是个糊涂的人,你要把事情想清楚。”
花枝生硬地推开她的手,“琪琪,我要的是祝福,不是诅咒。”
她顽固的态度,让宋安七难受,“陈强不是合适的人,我要怎么祝福你?花枝,你想想陈强的妻子女儿,你忍心——”
“安七!”花枝恼怒地大叫,“你不能因为顾婉君插足你的婚姻,你就来否定我的感情。你谴责介入的人,怎么不反思一下为什么你老公会让别人抢走?!”
花枝失控的声音大得压过了音乐,话音刚落,整间酒吧都安静了。
Oscar跳下台,走过来,“怎么了?”
宋安七怔怔看着花枝,不敢相信那话是从她嘴里说出,“原来在你眼里,我也是个失败者。”
“喂——”Oscar来回看着呆滞的两个人,搭住宋安七轻颤的肩,看向花枝,“你不是她最好的朋友吗?”
最好的朋友……
宋安七心上被抽了一下,她推开他的手,快步走出酒吧。
唐花枝想要追,站起身看见她逃跑一般的背影顿时失了力气,她不是故意说出那话的。
“你不觉得生气就跑很幼稚吗?”
朦胧夜色下,Oscar好笑地看着坐在酒吧门外花坛边的人。
宋安七低头,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头,“我没有生气,她是无心的。”
花枝说话不过大脑是常事,她早就习惯了。
“那你跑什么?”
“冷静一下,等她消气了再谈。”生气冲动时,说的话最伤人。
刚才的情况,她不敢保证自己能镇定到不会说出不好的话。
Oscar扯起眉,定定盯着她,大大方方揽住她肩,“偶尔放纵失态一次,痛快地吵一架不好么,你一直这样理智不累吗?”
一颗小石子咕噜噜滚下人行道,颠了几下落进下水道。
宋安七出神看着那颗失控的小石子,累?他是第一个问她这个问题的人。强迫自己理智是种习惯,和不喜欢的人吵架没意义,和喜欢的人,一时冲动说的话不会好听到哪里去,只会伤了感情。
“这样不对吗?”
Oscar摇头,脸上有种鸡同鸭讲的无奈,“Angel,你真的十分不可爱。”她一定不清楚,女人使小性子的时候有多性感。
宋安七笑,“这话你说过了。”不止一次。
故作恼怒地敲了下她后脑勺,他拉她起来,“进去和她好好谈谈吧,你跑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后悔了。”
酒吧里音乐还在继续,唐花枝走了。
那半瓶多的威士忌被她喝得一滴不剩,而她一向是喝酒不误开车。宋安七打电话过去,对方关机。只能又找唐睿,让他知会交巡警关照帮忙拦住花枝。
唐睿还想多说,被她抢先挂了电话。
台上乐队有凸槌,Oscar被叫过去帮贝斯手调音。
陆子翊给的手机一直没有人打进电话来,宋安七看着时间,晚上八点三十,回去还太早。
一群喝得半醉的男女,吵吵嚷嚷从身边走过。领头笑得轻佻的男人突然脚步一顿,歪着头狐疑地看过来。
“让开。”
粗鲁推开身后的男人,薛牧舟扯松领结,踩着摇晃的步伐走过去,扑腾撞上桌角。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宋安七扶住几乎倾倒的果汁杯,克制着不快,淡淡地抬头,“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