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紧张地从各处迅速跑到站台上,肃立在安全线以内,如同组成&ldo;散兵线&rdo;的
士兵。
出站口预先得到站长的命令,绝不放入一个接站者。站台上除了那道蓝色的
&ldo;散兵线&rdo;,再无他人,呈现着一种类似戒严的空寂情形和防备状态。
113次列车并非什么极端重要的军列,亦非中央高级领导人或秘密来访的某
外国元首的专列,车上更没有足以危害一座城市的可怕的瘟疫传染者。
它是历史的债车。
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四十余万知识青年,东北广大地域内近百个农场的知
识青年,分散在无法计数的东北各农村的插队知识青年,所有这些在十年动乱中
被城市抛弃或抛弃了城市的知识青年,这些当年&ldo;堂吉诃德&rdo;式的或被哄上被骗
上被硬推上历史&ldo;游艺车&rdo;的&ldo;红卫兵&rdo;,开始了如钱塘江潮般迅猛的大返城!
113次列车,是为他们临时增加的车次。可以认为它是返城知识青年们的专
列。他们的人数加在一起,少说也有八九十万。
相当于一个中小城市的迁移。它首次运行即将抵达a市。它已晚点十三小时,
毫无疑问还将继续晚点下去。鬼知道它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终点站上海!
a市是它运行中的第一大站。在此站,它将撇下两千多名知识青年。另有一
千七百多名几天前乘其它车次抵达a市的知识青年,正如丧失了编制和纪律的溃
军败旅,蚁群似的拥在车站大楼内,期待着转乘知青&ldo;专列&rdo;兼程南下。他们早
恨不得插上双翅飞回各自朝思暮想的城市。他们由于不情愿而没办法的滞留,耐
性崩溃瓦解,盲目的怨气和怒气达到顶点,随时欲寻找机会发泄。这种怨气和怒
气,已不复是千百少男少女缺乏磨炼的急躁情绪,而是成熟了的一代人长久积压
的委屈和愤懑。
从哪一天起他们开始产生了这种心理?
这个研究兴趣留给社会心理学家们吧!
可以认为是他们当年或自愿或被迫地离开城市那一天,也可以认为是他们或
留恋或诅咒着离开东北广大土地那一天。
谁也无法在历史的某一页上准确记载下这一天的日期,只有他们每个人自己
心中清楚。
蚁聚在车站大楼内的一千七百多名知识青年,使每一个车站工作人员都切身
感受到了威胁的存在。车站大楼内仿佛四处堆集着易燃物和爆炸品。车站工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