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突然爆发撕裂般的痛楚声,齐与晟猛地被惊醒,低头看向怀中发出声音的源头——尹小匡浑身颤抖地缩在他的胸前,五官扭曲,白皙的小手正在一个劲儿地掐着他的胳膊。
齐与晟立即起身,抱着尹小匡,让他清醒点儿,不要怕!
尹小匡应该又是在做噩梦,而且陷的很深,根本醒不过来,他不断地颤抖,怎么哄都不得平静,紧闭的眼角流过一颗颗泪水。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变成这样,来到北漠境地后,几乎隔三岔五,尹小匡都会在睡梦中发一次疯。
就像是在这漫天黄沙下的土地里,掩埋着让他最难以启齿的记忆,像是梦魇般无休无止缠绕着他的身,折磨着他的心。
齐与晟本来只是想抚慰尹小匡的,真的只是想要让他不要再痛苦,尹小匡是他心尖上的人,他痛苦自己也跟着揪心。其实在齐与晟的世界里,一切真的很简单
他就希望尹小匡好好的,开开心心的,幸福一辈子就好。
哪怕日后尹小匡,没办法嫁给他,再或者,爱上了别人。
尹小匡的胳膊在胡乱扒拉,床上的被褥枕巾都被蹭到了地上,在某一瞬间,身后的枕头突然被拂偏。
有什么东西似乎从枕头底下滚落入地面。
齐与晟想都没想,就弯下腰去捡。
然而下一刻,他却看到了那掉落到地上的白玉簪
顶部的暗扣被摔开了,里面的东西一并滑了出来,一枚半截的羊脂玉。
羊脂玉上,清晰的红漆狂潦地刻着一个他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大字,【稷】。
这枚半截玉佩,是他大哥齐与稷的遗物。
齐与晟突然就想起,承恩殿被烧的那天,尹小匡的那句话
“殿下……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可不可以,以后都住在……疏华殿啊……”
疏华殿里,另一半截齐与稷留下来的玉佩,就藏在那里。
还有更早以前,尹小匡刚刚被关入承恩殿时,被他“不小心”用红色朱砂墨破红了的齐与稷的画像。
……
……
齐与晟颤抖着手,攥着那枚本应该藏在太子齐与裴殿里的半截玉佩,胸口宛若被万箭穿透,
扎的伤痕累累,满是鲜血。
钻心的疼。
凌河自打归为北漠后,少了能办事的官,风沙治理越来越薄弱,长年累月都是沙尘暴。
这些天,却突然下起了雨。
很罕见,十多年难遇,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都在感谢老天爷,都说肯定是凌河祖先有眼,凌河魂归中原,老天爷都乐了,降雨隆庆。
齐与晟撑着把防沙伞,这里没有正经的油纸雨伞,防沙伞并不能很好地遮住雨水的浸润,待他到达青楼,肩膀的衣服已经有些被浸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