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宵……」
他伸手,如儿时那般,轻揉捏了一下淮宵的耳垂,苦笑道:「要我说,十年太短。」
淮宵一愣,伸手回抱住他,拍了拍他背后厚重的铠甲,回答:「要我说……一生也不长。」
「淮宵。」
常尽又一次叫住了他,叹息般地,拍了拍他的肩,一抿嘴,往后退了一步。
淮宵看到他有如儿时每次散学在博雅堂门口道别一般,身后是清风疏叶,眼前飞采星烛,面带笑容,挥手作别,嘴里喊着一句。
「明天见!」
等常尽的背影消失在廊间,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淮宵还怔愣在院中,指尖还残存着常尽曾交握的温度。
入夜之时,风厉霜飞,淮宵几乎是被方故炀推进房内的,连带着脚上的锦靴踢到门槛,一个趔趄没有站稳,被方故炀直接打横抱起来,放到榻上。
方故炀低头,咬住脖颈间红绳,卸去一身繁冗衣袍,通通褪至腰间,搭成一片。
他低咬住淮宵的圆润通红的耳,半阖星目,喉间嗓音已略微嘶哑,哄劝一般地,轻声道:「淮宵……」
淮宵鼻腔里荡出一句疑问般的音节,伸手去将方故炀凌乱的鬓发捋到耳后。
方故炀不语,扯过绫罗锦被,将二人轻轻笼罩在被褥之下的空间里。
那是他们的小世间。
情cháo落了满被,年少爱意,纷骨尽消。
被帐之内难关□□,声裁浪涌。
一浅复深,阵暗交攻,待到汗暗沾濡了锦缎被褥,银烛映着二人一倒一颠的影儿。
几轮毕了,方故炀抬头,去看窗外早已停下的夜雪,低头吻他零落出不少低吟的唇。
「好像你我二人,也是今夜大喜。」
闻言,淮宵缓缓闭上朦胧的眼,喉结上下滚动,不知是忍住了多大的苦楚。
这些话如万箭穿心一般将他牢牢锁在了一面充满矛刺的墙上,动弹不得。
那面墙上,有家国山河,有千川万水,有北国飘雪,以及芸芸众生,人间藜藿……
淮宵侧过脸去,将半边面容都藏进了锦被之中。
「故炀,」
他刚想说话,却不知被什么忽呛出了泪,生理上刺激的眼泪止不住般地流了满面。
淮宵心中大恸,哽咽道:「你放了我。」
方故炀早就料到一般,喉间轻轻松动,深邃的眼紧盯着身下之人,似乎要潦倒于其中,且攻占全部。
只见太子,虔诚地,将淮宵的手抓起来,一寸一寸地亲吻他的掌心。
「好。」
淮宵任他吻着,闭上眼,也任那眼泪通通落了锦缎被褥之中去。
终于,彼此失守。
第42章第四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