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鞋底泥巴剔除干净,然后把家里全部查看一番。屋里空阔安静,沉默中似乎有一种蓄势待发的力量,只等一声令下,便会爆发出生命活力。我踮起脚步上了楼,打开了电脑,滴滴哔哔之声顿时刺穿了寂静。打开搜索引擎,搜索布拉格的图片。几秒钟内,屏幕上便出现了12幅小图。下拉滚动屏幕,出现城堡、政府大楼,甚至大卫说过的那座钟塔。我跳转到另一页。
第三页上的一个镜头让我注目。下面注明&ldo;布拉格:查尔斯桥,&rdo;是长镜头拍摄的一座鹅卵石路桥。点击那张缩略图,大图立即出现。背景中有一座小山丘,山丘最高处是一座城堡;桥与城堡之间是一片建筑物,有些屋顶呈红色。
旁边的文字说,这是查尔斯大桥与赫拉特洽尼城堡。城堡起源于中世纪,数世纪以来,经过了历代君主及诸侯的扩建;现在它高耸于城市上空,成了昔日奥匈帝国的纪念物。大桥就在它前面,巴洛克风格的圣徒雕像群夹道而列。此桥修建于1342年,而其木结构部分,则可追溯至公元900年。
突然一股电流掠过全身的每一根神经:我认识这座桥!尽管这是一个远景,我见过的那张照片是中景,却是同一个位置。露丝家那张照片里砸脑袋就站在这座桥上。砸脑袋、女人和婴儿。城堡为背景。
我保存图片,并启动打印机。二战期间,砸脑袋在布拉格,库尔特也在那儿。这可不仅仅是荣格心理学上的巧合。我点击&ldo;打印&rdo;。打印机蹒跚着卷进了一张白纸。
图片慢慢地吐出时,新一轮大雨滂沱而下。我关上窗户。叉子一般的闪电烧焦了天空,炸雷落向头顶,犹如山崩地裂。冰雹击打着屋顶。灯光闪烁了一下。两下。然后全灭了。显示屏全黑,打印机停止。满屋陷入沉寂,先前所有的滴滴声、嗡嗡声、震动声全都变成了可怕的寂静。
我下楼进了厨房,拉开装杂物的抽屉。那次遭窃时,手电筒摔坏了,可我从未更换。我正在心里责备自己办事怎么如此拖沓时,突然间,&ldo;砰&rdo;地一声打破了寂静。
我一下子僵住,手臂伸在抽屉上方一动不动。
又是&ldo;砰&rdo;地一声。
还有&ldo;沙沙沙&rdo;的声音。
声音在屋外。
我向窗外窥视。
又一个叉形的闪电喷溅而出,把草坪照得通明。庭院里空无一人。然后只听得&ldo;哐啷&rdo;一声,好像是什么金属物品刮碰到了窗下的水泥地上。离房子太近了,看不见。我全身成扁平状紧紧贴着墙壁。真不该回家来!应该听多莉的。
手枪。
如果能拿到包,就可以拿到手枪自卫了。见鬼!我究竟把它放哪儿啦?
客厅里。我细看每一个角落。找到了,只需7步就可拿到。
我命令自己移过去。双腿纹丝不动。
又一阵重物触地的&ldo;砰砰&rdo;声。
恐惧刺醒了我瘫痪的双腿。我冲过去,抓起手提包,掏出那把柯尔特式自动手枪;蹑手蹑脚走到门口,打开枪上的保险栓,把枪举到胸前。我呼吸急促、心跳剧烈!从猫眼里看出去‐‐
福阿德站在门口,浑身滴水。
我一下子松弛下来,一把拉开门;但他看到我举着手枪,急忙后跳,双手高举。
随着一声金属物撞地的&ldo;哐当&rdo;,新一轮恐惧再次穿透我全身。福阿德怎么会知道我在家里?刚刚撞到水泥地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开门迎来的究竟是敌是友?
我紧握手枪。&ldo;你怎么在这儿?&rdo;
&ldo;遭遇了暴风雨。&rdo;他侧身靠拢他的手推车。
我依然紧张。
&ldo;我敲了门,可你没理睬。&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