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课少,我可以等你回来再一块吃晚餐。」简品惇虽然还在想著该如何补偿她,不过记得昨天一块吃饭时,她的心情一直处於亢奋,想想朝这方面努力应该是对的。「我今天只上半天。」花漾当下立刻决定把下午四堂课全跷掉。「我可以回来陪你吃午餐外加一顿晚餐!」「真的只有四堂课?」「真的真的!不盖你!」反正他看不到,所以花漾嘴里说著不盖他,螓首却是摇得比谁都猛。「嗯。」不可以怀疑孩子的保证,他信她了。万岁!「我再买蛋糕回来给你吃!」「不用破费——」光这几天,她就花了不少钱吧。「不破费不破费,不然不吃蛋糕也没关系,我还可以去买其他食物。」简品惇当然知道她所谓的「其他食物」种类绝对超过二十种,到时她定是顶著大太阳,在众家小吃摊间奔波狂买……他知道她一定会这么勤劳的。「不,我只想吃蛋糕,其他的东西都不想。」这样说,应该能让她轻松一点了吧。「好!就吃蛋糕!」花漾好乐,他亲口提出要等她一块回来吃饭,而不是她昨天自己厚颜无耻地要求噢,这让花漾更是觉得欣喜。抱著极好的心情上学校,不理会导师教训她昨天七、八堂课跷掉的责备,她都是咧著憨笑回应,心情一好,就觉得全世界的恶言也像沾了蜜,影响不了她。第三堂下课,隔壁班的大雄摸到花漾教室窗边,朝正在笔记本上努力涂涂写写的花漾吹了两、三声响亮口哨,唤来她的注意。「小漾,今晚大家要去happy,你行不行?」「没空。」蓝莓蛋糕也不错,黑森林蛋糕是一定要的,还有提拉米苏也列入考虑……她正在列今天中午的采购单。「happy耶!你不是最爱跟大家一块出来玩吗?!」没料到花漾会拒绝,大雄显得有些错愕,当然有著更多的不高兴。「我今晚也会过得很happy,不用跟你们去了啦,下次、下次。」为了庆祝她的快乐,再买一个草莓蛋糕好了,嘻。「小漾,你是怎么了?从上回到山区飙完车之後,你就变得怪怪的!」大雄不顾自己是别班人的身分,直接跑进花漾的教室,拉了张椅子就坐在她身旁。「哪有,只是我现在在医院照顾人嘛,很忙的。」她又没有见色忘友,就算有,也只是一丁点罢了。「医院照顾人?我知道了!就是那天开宾士那家伙对不对?」大雄记起来了!那夜两群人马互殴到一半,警车来了,双方也顾不得拳头还烙在彼此脸上,飞跨上机车,有志一同地逃命去,躲了警车三十分钟後,终於甩开追捕,两方人马才因紧张感一松而放声狂笑。这一笑,恩仇尽抿,双方还找了家pub坐下来培养感情,也是在那个时候,大雄才发现花漾人不见了,後来从其他人口中拼凑出银色宾士的车主开车折回了现场,还英勇地救了花漾而受伤,被花漾骑著小绵羊载往医院去发展奸情……花漾合上笔记。「请叫他简先生。」没礼貌,什么开宾士的家伙。「谁理他叫什么!你去照顾他干嘛?又不是你弄伤他的,大不了赔他一笔医药费打发他了事不就得了!」反正花漾有的是钱。「他是为了我才受伤的,我有责任更有义务去照顾他呀!」「那有空去看他两眼就好了,跟今天晚上大家出去玩有什么冲突?」大雄吼得很响。「我去陪他,他才不会无聊。」花漾说道。她之前很喜欢和大雄他们一群人出去玩的感觉,至少她不用一个人独自回家面对空无一人的大房子,以及那就算将电视音量开到最大也驱散不了的讨厌阒静,所以她会想尽办法将自己弄得很累,最好累到一沾床就昏睡到隔天、累到让她没有多余的情绪去接受孤零零的事实,正因为如此,她愿意学著大雄他们的疯狂、模仿他们的彻夜放浪,更愿意花钱买下这种有人在身旁时的快乐……可是这一、两天,她全盘的心思都悬在医院、悬在简品惇身上,她没经过他的同意,在心底私自将他视为家人,无耻地介入他和真正家人相处的时间,仗著她是罪魁祸首这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把自己留在他身边。和他在一起的感觉与大雄他们在一起的感觉是完全的天差地别,虽然同样是助她远离孤单,但大雄那一挂的快乐方式始终让她有种不真切的错觉,她全程参与,却得不到像他们一样完整的快乐,可是在简品惇身上,她得到了——小小的快乐,却是完整的。「你管他无不无聊,难不成你每晚还得说床前故事哄他入睡噢!」大雄呿道。「他又不是小孩子,说什么床前故事呀?」花漾赏给大雄一记大白眼,「他现在眼睛不方便,又不能看电视或看书解闷,我陪他东聊西聊,他会很开心的。」只是花漾没说齐——更快乐的人,是她。「陪?!陪他说完了话,再顺便陪他上床做爱是不?」安慰完心灵,接下来不就连肉体也一块安慰下去了?大雄问的很尖锐,刺耳的令花漾皱起眉心,摔上笔记本。「你这只一年发情366天的精虫猪!脑子只想著怎么剥女人衣服脱女人裤子占女人便宜,眼睛一张开就勃起;眼睛一闭起来就阳痿,胯下祸根像是开关一样,简直就是禽兽!」顺带再附加几个鄙视眼神来辅助她对他兽性的不屑。「他是人,跟你这种禽兽是不同等级的!」哼!拿简品惇和他们这种纯肉欲享受的家伙相提并论,简直污蔑了他!「男人都是禽兽!」身为男性同胞,大雄拍胸脯保证。「对,你绝对是最淫的那只!」火大,连多和他说句话都嫌嘴脏,花漾连第四堂课都没心情上了,胡乱将桌面课本及原子笔扫进抽屉,一把推开大雄强壮的身躯往教室外疾行,不理会大雄在她身後的咆哮叫唤。反正下午四堂跷头了,也不差这一堂,哼。花漾不敢提早回医院,一直等到中午十二点半才出现在简品惇的病房,因为她知道无论她跷课有何理由,简品惇一定会认为她在狡辩,而她最不希望的,就是留给他坏印象。吃完午餐,她牵著他的手,一块到医院的空中花园去晒晒日光,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是被需要著、是有用的,在这种时候,她是他的眼,若没有她,他连一步都跨不出去,这种想法让她觉得很有成就感。她是他的眼。「从你眼中,现在看到的景色是什么?」简品惇任她牵著手,带往双眼所无法观览的陌生地方——迎面而来的风势颇大,他只能猜测是空旷无遮蔽的高处。「空中花园,一堆快枯掉的绿色植物和几个懒散到像快死掉的病患呀。」花漾并没有看到太惊艳的美景,也照实说出了眼前的画面。医院这种地方能医好病人才是重点,不用布置得像风景区一样啦。「这样说我没办法想像。」这小妮子看待事情怎么这么灰暗,就心理学层面来看,同样的景色,在不同心境的人眼中会产生迥异的差别,就像同样一朵花看来,有人眼中是牡丹,有人眼中看来却似狗屎。以心理学来看,她是个悲观主义者,就算外表装出多活泼的样子,骨子里的潜在意识很容易在言谈间表现出来。「想像?」「体恤一下盲胞的辛苦,我现在只能靠你形容的样子想像。说仔细一些,天地之间没有任何让你觉得值得多看一眼的东西吗?」他试图诱导著她,将他唯一修过半学期的心理学课程运用在她身上。有呀,最值得看的人就是他了。尤其是他现在用著这种诱哄人的沉嗓说话的样子……简直,看了就教人直淌口水。「嗯……」将他领到栅栏前,花漾嘴里沉吟著,视线四周流转,寻找著除了他之外,能让她觉得值得一看的景象,顾望许久,她选定了,「前面看出去,有一片天空,这里很高,所以那片天空没被其他建筑物给挡住,视野很好……还有,今天很热,太阳很大,把那片天空照成一种很……乾净的蓝,一眼看过去……很像海。」花漾仰著颈,觉得自己好像从没有这么仔细看过天空,明明是每天一抬头就可以看到的画面,怎么今天变得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