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分钟,于铭远抱着一束娇艳的芍药和那人手牵手从花店走出来。
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于铭远看起来十分开心,带着一种完全自由、放松且真挚的笑脸。
他们走进了公寓,于铭远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杨臻的视线中。
杨臻手脚冰凉地站在原地,来时的勇气在这短短十分钟里消耗殆尽。
他越是知道那十年里于铭远爱他爱得有多深刻,就越是明白于铭远已经和别人在一起这件事证明了他把杨臻放弃得有多彻底。
于铭远那样一个内敛低调的人,也会在大街上旁若无人地和一个同性接吻吗?
杨臻在街对面简易的椅子上从三点钟枯坐至暮色降临,他抬头,看到三楼的房间开了灯,白色的窗帘完美遮挡住了屋内的一切。
他猜想也许于铭远现在正在厨房做着晚饭,而那个男人正靠在厨房的门框上和于铭远聊着天。或许于铭远还会喂他一口正在制作的菜品,问一问咸淡如何。
杨臻惊觉,他所幻想的这种普通的情侣之间的相处模式不正是他曾经拥有过后来在无所察觉的时候又消失的吗?想到这儿,杨臻突然觉得心脏很痛,他用力攥紧了胸口处的衣料。
夜色渐深,咖啡店打了烊,杨臻站在廊下躲着雨,他弓着身体等待那阵疼痛缓过去后,他抬起头,恰好看到于铭远拉开窗帘。
于铭远应该是刚洗过澡,头发被他随意的耙在脑后。他上身穿着件松垮的黑色背心,齿间叼着支烟。于铭远打开窗子,把手伸了出来。大概是没想到还在下雨,他皱了下眉头。
没过几秒钟,一件外套披在了于铭远的肩膀上,他转身,把手里抽了一半的香烟塞进那人嘴里。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关了窗户拉上了窗帘。
从杨臻这个角度看,只能在窗帘上看到两颗凑在一起的脑袋和紧密不可分的两道身影。
他想说但没说的那些话,此刻已经没有再说出口的必要。
杨臻抬起步子走到了雨中,打了辆出租车,去了机场。
杨臻来时满怀期待,走时心如死灰。
四月份的伦敦平均气温只有十几度,杨臻穿着件薄开衫吹了风淋了雨,再加上来回三十个小时的飞行,回到南城,他就病倒了。
杨臻烧的浑浑噩噩,如果不是姜沄心血来潮跑来公寓给他送汤,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杨臻睁开眼的时候,被触目所及的白色给刺了一下,他眯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清醒过来。
“你可算醒了。”
杨臻缓慢地转过头,看见李硕正坐在床边的陪护椅上啃苹果。
“我……”杨臻声音嘶哑,缓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怎么了?”
“发烧,快四十度了。阿姨守了你一夜,我让她回去休息了。不是,你去了趟伦敦怎么把自己整成这副德行啊?”
杨臻看向窗外,一只麻雀落在梧桐树的枝丫上,随即又飞走。
“他过得很好,有了新的恋人。”
李硕惊讶道:“合着你什么都没说就回来了啊?”
杨臻点点头:“他看起来很开心。既然他想要的是我们彼此回到朋友的位置,那就这样吧。”
每个字都说得艰难,杨臻手指蜷起,冰凉的液体输入血管,进入血液循环。杨臻觉得无论如何他的体温也暖不热那些液体,心脏冷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