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宰相们集体有辱斯文地拌饭之举,接下来的商讨竟然出奇得顺利,就连平时鸡蛋里挑骨头的李元素和姚璹等人也都丝毫没有露出反驳意见。
宰相们的顺利通过,使得设置市舶司的方案便很快摆在了女皇的御案之上,如今天下,女皇的掌控力士很大的,所以不管诸事,最后还得女皇决定,宰相议论只是增加了这一件事情的可行性而已。
女皇斜靠在藤椅之上,身上盖着一段丝绒,这丝绒可不是一般的锦缎,其制作手法乃属于不传之秘,宫廷有专门的丝绒织女,但据说蜀中有丝绒编织大师。女皇酷爱丝绒,所以每每有好的丝绒,便会盖在身上,一者可以御寒,二者也可随时睁开眼睛便可欣赏一番。
二张在各自做事,控鹤监虽然有一大群美男,但女皇独宠二张,使得二人不得不想些花样出来哄女皇开心。由于理学官员的突然崛起,使得二张的势力顿时受阻,触手也无法伸到重要部门。特别是军中,由于跟武柲的交恶,二张在军中的势力也就区区几人而已,而且都连朗将也不是。
有如此原因,便是一个庞然大物的存在,大周武院!大周武院如今俨然成为了军中将领的晋升资本,由于女皇的大力支持,招募兵员虽暂时停滞,但大周除了出征在外的将领外,剩下的将领都进入过大周武院为期至少三个月的集训。
大周武院的训练科目和考核课程都是武柲等丰富经验的将帅之才编写。凡是进去的将领,即使是条龙,也都盘着。即使是一块钢,进去之后,也都化成了绕指柔。当从大周武院集训完毕,顺利结业之后,那么大周武院的铁制龙形勋章,将会是他们重新踏入军中的唯一证明。
如此一来,莫说是二张。就是武承嗣和武三思都很难在军中安插亲信,因为这样的人在经过大周武院之后。若不合格,将会在接下来的继续学习中被一一仿佛筛子一般漏掉,最终剔除军籍。
女皇正在闭目养神,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但总是没有多少睡意,可总有些嗜睡的习惯。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御案上厚厚的奏疏,那是魏王呈递的设置市舶司的方案。
方案,就是方案,这个词,女皇如今是深有感触,而且似乎更贴切。更让人明白里面是什么东西。
上官婉儿这段时间告假有些频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好在奏疏也没有堆积多少。不然她会很头疼。此时上官婉儿不在,她只好看向了两个小宝贝。
“易之啊,过来,给朕读读这份奏疏!”女皇缓缓说道。
二张虽各忙各的,却随时关注着女皇的每一个动作,生怕错过什么。生怕没有看到女皇的脸色而导致他们揣测错误,如今过惯了荣华富贵。却再也不愿意过以前的日子了。
这就是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张易之赶紧停笔,答应一声,起身来到了女皇身前,便看到了御案上那份厚厚的奏疏,他有些激动,平时这些奏疏只有上官婉儿动的份,如今他也可以动了,如果往后这些奏疏都由他来批阅,那么他,俨然如皇帝!
“易之,怎么呢?念给朕听!”女皇看到张易之愣神,便催促道。
张易之惊醒过来,赶紧打开奏疏,便读了起来,“关于设置市舶司之方案……”
关于设置市舶司,女皇到此时也依旧只记得,一年的赋税可以达到一千万贯,一千万贯啊,几乎是大周所有赋税总和的三分之一还多。这不得不让女皇动心,营造宫室要花钱,打仗也要钱,百官的俸禄也要钱,赏赐功臣也要钱,最重要的是抚恤阵亡士兵最是要钱,虽然魏王的奏疏都压下了,但女皇心中是明白的,如果士兵不能够抚恤,那么大周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令女皇意外的是,魏王竟然能够想出设置市舶司这么个东西出来,若真能够每年有一千万贯的进项,她即使受些后人的诟病又有什么?
古往今来,凡对于未知之事,无论何人,都会有或多或少的担忧,甚至是恐惧,而从此踟蹰不前。女皇不知道市舶司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所以她犹豫,她作为一代帝王,掌控这个国家,就不能轻易下结论,必须经过深思熟虑,必须经过宰相们的论证才能实施。
如今,宰相们不知道为何,竟然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谈妥了,这让女皇有些怀疑,会不会魏王做了什么手段?但随即摇了摇头,即使魏王有手段,那些个老宰相可也不是吃素的。没有最后她的许可,即使通过了方案,也是枉然。
张易之一边念着,一边越来越发觉,这市舶司其中的机会,这市舶司一设置,如果可以,他们兄弟抓在手中,那就是一棵摇钱树啊!过个几年,即使不在朝中,就够几辈子吃喝了。他可是非常清楚南市那些珍奇异宝,大都是从海上运来的,至于是谁在海上运来,等市舶司一设置,还不乖乖地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方案很细致,包括了设置此官衙的目的,具体实施步骤,还有设置的官员,品阶,以及官员的具体职责。而且附带得成立海军的建议,尽管只是提了一句,但女皇还是听得非常仔细的。
等张易之念完,也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张易之不顾口干舌燥,便向女皇求道:“圣上,易之想求您个事儿!”
女皇一愣,便笑道:“你前不久求的事儿,朕给你办妥了吧,你还有何事?可别是你家什么亲戚看上了某个朝臣。朕再不答应了。”
张易之心中一动,道:“圣上说哪儿去呢,易之还是要面皮的人。怎敢再次提那样的要求。”
女皇顿时一乐,只要不是这样的棘手的事情,那就好办了,便问道:“那你是何事,只要合理,朕会答应你!”
张易之心中欢喜,就连不远处的张昌宗都嘟嚷了一句。道:“圣上就是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