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齐不知道短短时间内,此人想了什么,他过来只是为了审问此人。“原伯环是吗?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他坐在了郑一清原本的位置上。原伯环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笔点在纸上。摆出一副随便他问的模样。“你看起来似乎并不担忧亲人的安危?”蒙齐面色冰冷,他还以为此人会说什么条件。原伯环只是轻轻地眨了眨眼。这些人没把他亲人抓起来带到他面前,逼迫他说实话,这就够能看出方大人的行事原则了。他再要得寸进尺反而会惹人厌,让爹娘弟妹陷入危险。“你们一家人都挺聪明的。”蒙齐面色好了一些,大多数死士都被教得浑浑噩噩,如同原伯环这样还能搞清楚自己处境的人可不多。“你是安国公府培养的死士?”蒙齐直接问道。原伯环在郑一清的搀扶下写了一个字——是。“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同安国公的关系。”蒙齐继续问道。原伯环想了想,一点点地写道——我知道三个安国公府养死士的地方。“三个?!”蒙齐目光沉沉。他在京城经营多年,竟是还摸不透这些勋贵世家。看来这京城的安防实在太差了些。多年身居高位的蒙齐,心中那一丝丝傲气慢慢收了起来。“你细细说来!”另一边,安国公府。“咳咳咳咳!”安国公伏在床上不断干咳,他身上没了力气,喉中的痰根本咳不出来。安国公世子急忙忙拿来痰盂,轻手轻脚地抚着安国公的干瘦的背脊。傅岭立即端来茶水:“祖父?”安国公喝了两口茶水,咳嗽才停了下来。“陛下竟是又留了方长鸣用膳,果然是得圣心啊。”安国公长长一叹。“父亲,方长鸣开始查案后定然顾不上皇庄那边,土豆推广之事咱们虽不能插手,但是没了方长鸣不在,他们给工部添些乱并不难。”安国公摆摆手:“这都是小事,此次我们要专心除掉方长鸣。”“那三人还没从京兆府出来?”安国公一双利眼扫向傅岭。傅岭点头:“是,蔡大人并不让他们回去,反而让他们在京兆府住下,就是那两人的书童都被带到了京兆府。蔡合方得严,京兆府我们的人没打听出消息,这三人如何了无法知晓。”“蔡合此人行事倒是谨慎。”傅岭恨恨地说,方长鸣可不是清清白白,他这些年在奇丰县可打压了不少建州盐商和商队,只因这些盐商曾经想要压制奇丰县的商队。如今这些东西大多交给了唐致,建州的商户便更是艰难。唐致是唐家宗子,将来要继承唐家家主之位。他便是占了利,旁人也不敢动他,但想要对付方长鸣的人可不少。再等上几年怕就要位极人臣了,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他们住不住在京兆府倒是不打紧,你们先将他们的身份传出去。”安国公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是。”安国公世子低声应是。他们会尽量将此事往有人要报复方长鸣才闹出事上引。毕竟真的人贩子不会狗急跳墙杀人。还是杀明显家境不错的孩子。一定是有幕后之人指使。许许多多的假线索他们已经放出,就等着方长鸣等人上钩了。“傅岭,今日之事你可有怨?”安国公浑浊的目光移向自己的长孙。他对这个孙儿抱有厚望,他却不顾自己娶了七品小官之女安氏,还给那小孩起了个安哥儿的小名。简直是大逆不道。若不是这两年他入仕受了唐丞相一党的排挤,怕是还不能听自己的话。那孩子说是他的重孙,在安国公眼中却是个儿孙不听话的见证。“没有。”傅岭面色不变摇头说道。没有为官的时候,他自觉是安国公长孙,乐得逍遥自在想要什么得不到。可真的为官,他才晓得他们傅家简直可以说是危如累卵。祖父若是死了,没了辅政大臣的名头,他们傅家又从国公降为侯府,往后还能有什么指望?!“如此甚好。”安国公移开视线闭上眼睛,“你们退下吧,我想歇一会。”安国公世子立即带着儿子退下。————————房车空间内时间不紧不慢地走着。方长鸣是被活活压醒的。压着他的不出意外就是白老师?!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白老师的睡姿也太豪放了点,自己都被挤得没有位置了!所以自己要不要叫醒白老师啊?黑暗中看不到任何事物,但是依旧能感受到白明理有规律的呼吸声。方长鸣就这么睁着眼静静地躺着,等待白老师醒过来。白明理迷迷糊糊睁开眼就对上一束怎么都忽略不了的目光。白明理手脚并用爬了起来啪的一声开了床头灯。“白老师,有点刺眼。”方长鸣揉揉眼睛。白明理看到是方长鸣才放心来。“你吓死我了,一睁眼就感觉有人在偷看我。”白明理忍不住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真饱啊!“白老师,你看起来好小啊。”方长鸣啧啧称奇,果然外表这么迷惑人吗?他怎么都没法相信白老师年纪很大了。还有他哪里是偷看,他明明是光明正大地看!白明理赶紧转移话题。“说吧,需要我什么时候做梦?对了你把工作交给工部,他们会不会去你在皇庄上的小院?地瓜和玉米你还放在皇庄吗?”一提到工作方长鸣就没注意白明理的反应立即说道。“已经收获了一些种子,暂时放在你赐给我的宅子里,吴瑞卿养伤的屋子我和吴老先生都将其复原了。”皇庄到底不是他的地盘,收到一批种子之后,他就把东西转移了。方长鸣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我有些人手,护住院落不成问题,而且我不在宅院那边盯着的人少,至于吴瑞卿让我派出去保护原伯环的亲人了。”“白老师什么时候做梦,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你的重臣有难,您就做梦了,多好的理由啊。”方长鸣摸着下巴说,把这个老天眷顾的天子称号坐稳了,往后再有人算计白老师也得估量估量自己的分量。“重臣,你啊?”白明理哭笑不得。方长鸣挺了挺胸膛,顶着被白明理糟蹋成鸡窝的头发,还有他那一张正直清俊的俊脸,一副当仁不让的模样:“那是,不是我是谁啊。”说完就眼巴巴地看着白明理。白明理嘴角一抽:“是你,是你是你,不是你是谁啊,满朝堂我也没有别的重臣。”“今晚我就做梦,你记得及时上交种子,咱们得同步。”方长鸣满意地比了个ok的手势。“哎呦!下雪了!”宋石掀开帘子小声惊呼。方长鸣走出龙溪宫时,整个人也一愣。雪花飞落,当年方长鸣读书时,特别不能理解未若柳絮因风起这句话,雪根本就不像柳絮。如今他读了多年的书,倒是能品出几分意思了。雪花如此轻巧,在风中确实如同春日的柳絮一般随风起舞。天地皆白,万物皆静。方长鸣呼出的气息变成了白雾,刚从温暖如春的宫殿中出来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嘶,真冷!果然自己来了这儿这么久,读了那么多的书,还是没法欣赏这些诗情画意的场面。他只觉得寒冷,并且忧心这雪有点大,别造成雪灾啊。美食节上有早早预备的棚子,自个接了案子,蔡大人应当能够腾出手来照看美食节,明日的拍卖是在室内举行,这点交通不便应该影响不了能参加拍卖之人的热情。方长鸣拢了拢身上的外袍,垂着头一条条地思考着这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