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帝清楚世族们的心思,涉及利益,这些人绝不会轻易放弃。江南,消息送回来了,接下来该是各路人马出动的时候,陈瑾能不能撑住?如此问题,远在边境的司徒晋,得知陈瑾在短短的半个月内,查实江南八成?官员参与贪污赈灾银两,并且以求贤令,望天下有才之人以自荐,以盈江南官场。世族们的想法,司徒家?众人的想法,司徒晋都明白。“公主啊公主,你如今这手段越发?厉害了。”上辈子入江南的陈瑾,用了近两个月才将事情解决,又用了一个月安定江南的官场,半年的时间将江南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江南官场,有世族的存在,这些人并不是事事以家?族为先?的人。余下的都是出身寒门的人,也?就?是说,这些人的利益一直都跟陈瑾绑在一起?。世族,寒门,这原本隔着一道永远无法迈过的鸿沟,寒门出仕并不容易,他们都清楚和世族间,没有任何可能保持和平。有些事,上位者只需轻轻地?一挑动,自然会有人前扑后继完善。寒门与世族,陈瑾一向懂得用他们来牵制世族。司徒晋明白,陈瑾占得先?机,江南这个地?方,现在是任何人都插不进手,包括他。司徒家?在江南的人,全?都叫陈瑾网打尽了。终究司徒晋依然小看了陈瑾,否则就?不会被陈瑾打得措手不及。他该明白,陈瑾上辈子坚持自强不息,这辈子只会吸取教训,更加不遗余力的出手。然而江南的事,司徒晋一直在犹豫该怎么出手。原本打算等乌兰之事解决后再处理,不想陈瑾却算准了他此时无暇顾及,当机立断拿下江南。没有同知后事的司徒晋出手,陈瑾便能如同上辈子一般将江南尽收手中,谁也?休想染指。这辈子回来,司徒晋以为陈瑾手中无人,没有同他抗衡的能力,一直以来也?是司徒晋占尽上风,以至于司徒晋以为,陈瑾没有机会再像上辈子一样?,有同他对?峙的资格。小瞧人是要?付出代价的,尤其这一个人是陈瑾。“也?罢,有了江南之事,谁也?不敢小瞧你。”有利有弊,司徒晋清楚陈瑾出手的原由。冷心之人陈瑾在江南忙得不可开交,自荐的人,陈瑾一个个的接见,望着那些熟悉而陌生的人出现,让陈瑾松了?一口气。其实她是担心?的,心?里也甚是害怕,生怕这一回的事情提前,很多事都会发生变化。这辈子再重生,陈瑾希望变化,也害怕变化。希望变化,因?她想改亦上一世的局面。害怕变化,因?她不知这样一变,究竟是往好或是往坏。不过,眼前这些出现的人,他?们终将慢慢变成国?之栋梁,将来更能同世族抗衡。但凡没有那样一个自断臂膀的皇帝,有他?们在,大齐不畏。陈瑾的心?情可见地变好了?。于江南呆了?两个月,安民抚恤,陈瑾赶在除夕夜前回到京城。只是进城时被人拦下,耿昌来禀,“公主,是司徒公子。”司徒晋在边境大败乌兰国?,杀楚桦这位乌兰国?太子。听闻乌兰国?王得知乌兰国?五万精兵被灭,他?最看?重的太子被杀,当堂吐血,气绝而亡。乌兰国?既损兵折将,储君国?君相继而亡,朝中大乱。司徒晋趁此机会,一股作气,连夺乌兰国?的城池。谁都以为司徒晋既然出手,肯定是趁乌兰国?大乱,灭乌兰国?。然司徒晋连攻数城后,只与乌兰国?的宰相放话,“大齐有灭乌兰之能,却无灭乌兰之心?。今日大齐止兵于此,也望乌兰止兵于此,往后愿两国?交好,再无战事。这,是为百姓着想。”乌兰国?已经停下内战,打算一致对外,司徒晋却在放完话后,领兵撤退。必须得说要,司徒晋这一仗打得极漂亮。从前人人都赞司徒晋君子如玉,于战场之上,司徒晋冲锋陷阵,从未迟疑。一场仗,军中将士见到司徒晋的足智多谋;也让他?们看?到司徒晋纵为世族出身,照样能和他?们这些将士一般勇冠三?军。半个月前,司徒晋回到京城,顺帝自然是要封赏的。现在的司徒晋已经是九卿之列的太仆。只是谁也想不到,陈瑾一直在江南,不断有人派人往江南去,无非是想看?看?陈瑾那里有没有可乘之机。接二连三?让他?们大失所望,不得不收手,也是等着陈瑾回京。回来了?,许多事就能跟陈瑾提一提,不,应该是跟顺帝提。让一个公主管江南事务,提拔江南的人才;事急从权,那是莫可奈何。陈瑾一回来,江南那边就得派人去看?着了?。陈瑾正是因?为清楚这些世族的心?思,干脆拖到除夕才回来。皇帝冬月二十六便封印,各衙门也差不多;等到开印可就是下月初六左右的事。大过年的,再想跟皇帝争权,总不好意思提得过于直白。一拖再拖,至少也会拖到元宵过后。元宵也得好好的热闹热闹的,也就给了?陈瑾选出来的人,用更多的时间?证明他?们的本?事。陈瑾算计得再好,没有想到一回京城却叫司徒晋堵上。“不见。”陈瑾心?情再好,这奔波劳累,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好好地歇着,司徒晋堵上又如何,她不见。耿昌诧异地抬头,似是没想到陈瑾拒绝得这般果断。陈瑾丢下一句话,“回宫。”关上门窗,姿态表现得够明白,她不见司徒晋。“是。”耿昌不至于连自己?的主子是谁都分不清楚,恭敬应一声。马车继续前行,耿昌走?到旁边的司徒晋面前,司徒晋看?着马车前进,有什么不明白的。耿昌跟司徒晋拱手道?:“司徒公子,公主日夜兼程,身子有些疲惫,先回宫休息了?。”这个理由也算不错,司徒晋心?里有数,陈瑾是真不想见他?。“我知了?。”司徒晋面上辨不清喜怒。气氛的压抑耿昌是看?出来的,低下头站着,也算是给司徒晋留脸了?。“回去伺候吧。”司徒晋不至于见不着陈瑾,拿陈瑾身边的人撒气。这种事做的人不少,于司徒晋和陈瑾而言,并无用处,倒不如别闹出这些把戏。耿昌压下心?中的诸多想法,恭敬地迎一声是,跟上马车。“康乐公主也真是的,公子在这儿等了?她一日,她竟然连门都不开,看?都不看?公子一眼。”司徒晋的身边从来不缺为他?抱不平的人,这却不是司徒晋想要的。“今日的事,若对外泄露半句,我唯你是问。”司徒晋只是回头冲身边的人吩咐一句。伺候在司徒晋身边的人,如何不清楚司徒晋说一不二的性格,如何敢含糊,“是。”司徒晋很是头痛,两辈子他?最莫可奈何的人就是陈瑾,一个固执,狠心?,认死理的女人。陈瑾将司徒晋等她这事直接抛之脑后,回了?宫,在宫门前见到顺帝,陈瑾是真高?兴。“父皇。”鹅毛般的大雪飞落,落在地上,墙上,也落在顺帝的身上。远远的看?到顺帝站在宫门前等着她,身上的斗蓬都盖上一层雪了?,陈瑾的心?暖洋洋的,也心?疼顺帝。“下雪了?父皇,我都回来了?,何必急于一时,你就在宫里等着,我一到肯定会立刻去见你。”陈瑾说着话,挽着顺帝让他?赶紧回檐下避雪。“你这几个月可是辛苦了?,朕得来接你。”女儿的关心?,顺帝自然是受用的,受用归受用,他?也关心?女儿!陈瑾露出一个笑容,“我这差事办得可让父皇满意?”“满意,十分满意。”顺帝说的都是真话,谁能想到陈瑾不仅查清了?案子,更将江南的官员重新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