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将对战役有着里程碑式的意义。
喻沛说不清他到底在愤恨什么,或许是心寒,或许是牵连上无辜。
那个向导明明毫不知情,却被擅自拽离命运轨迹,单方面与他共沉沦。
他又想起阮筝汀的眼睛,仿佛能从中探得一片雪霁后的松林。
喻沛表情晦暗不明,葛圻尝试顺着他的思维点捋过一遍,心里一悸,冷汗唰地湿了半边衣,急忙颤声道:“不是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
他试图同一个快发疯的哨兵讲道理:“阮筝汀虽然是次级,但是你俩的状况是交给塞路昂纳再三评估过的,很安全,不会危及生命。”
喻沛闻言讥笑,他性子里的桀骜在这瞬间展露无余,甚至带上了几分不堪控的匪气:“我不想听概率和数据,葛叔,我们各退一步好不好?”
葛圻叹了口气,神色紧绷:“你想怎么样?”
阮筝汀没习惯外骨骼的操作,半路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没有晶体包裹的地方擦出点血,他疼得抽气,生理性眼泪转瞬就下来了。
阮筝汀:“……”
等他忍疼赶到雪雉大厦时,喻沛刚从里面出来。
明哨们不错眼地盯着那人,神色警惕。
与此同时,巡逻哨队长遥遥看见他,友好地打了声招呼。
于是他看见那人抬眼寻过来,端端正正的,连衣领都没有歪斜半分。
门内检测白光正扫过哨兵眉峰。
喻沛像是没料到他会跟来,或是联想到别的东西,怔忪了一瞬。
白光擦着眼睫向下走,那人就这么看着他,极轻地眨了下眼,而后面无波澜。
连带着眉目间的阴郁也倏忽不见,快得仿佛只是飘灰在他视网膜上留下的视觉残幻。
检测完毕,无感情的机械女声在说:“情绪正常,三级静默解除。”
阮筝汀看着那人大步走近,在离自己三步远的地方站定,语气里有一种他无法理解的郑重和愧疚:“抱歉。”
“……”向导以为哨兵在为精神力等级的事情道歉,愣然片刻,抿了一下嘴唇,而后轻声说,“没关系。”
“就是这样,饭后谈心结束。”喻沛如是说。
时绥听了个虎头蛇尾的故事,在最重要的地方戛然而止,抓耳挠腮:“那你和葛老到底谈了什么?”
“内部机密。”喻沛恢复了惫懒的样子,手放在门把上,笑容疏淡,“兼职教导员可以走了?”
“……”时绥止又欲言,“队长,你以前见过阮筝汀吗?”
“没有。”
“你回答得太快了。”
“这种事情还需要深思熟虑吗?”
“你不觉得这件事你有些反应过度吗?当然,不排除疏导不到位而冲动易怒的缘故。可是没有阮筝汀也会有其他向导——”
喻沛眯了一下眼睛,表情渐渐危险。
“不是,冷静冷静,我理智上对这项实验持保留意见。我的意思是,”时绥按着他的手臂,循循善诱,“换成其他人,你的处理方式会更圆滑些。”
喻沛讪诮:“你拐着方儿骂我冷血又狡诈呢?”
时绥忍无可忍:“你最近怎么阴阳怪气的!”
喻沛耸耸肩:“你与其在这里八卦我,不如操心一下你的家庭问题。”
“我家?”时绥一头雾水,“多谢关心,十分和睦。”
“比如你哥和你未来伴侣的相处模式。从港口到宿舍这一路,他俩之间半句交谈没有,甚至连眼神都不曾碰上。”喻沛戏谑。
时绥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异常精彩,他啧声嫌弃道:“时贇比我小,我才是哥。”
喻沛按下门把手,语气微诧:“……你要反驳的只是这个?”
时绥抵着门暗中角力,转移话题:“那那些单据和投诉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