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长老静坐,却未入定,急忙施礼拜见,长老颔首,向晓宇吩咐道,司晓宇不敢怠慢,允诺退步下殿。
韩澈独自留在殿中,见这所谓侧殿乃是一间供弟子早晚课的禅房。
外间看来是石砌的碉楼,内里却别有洞天,两根漆红柱子把空间分割成三等段,每一段的墙面上均是一副祭祀主题的石刻,正中各一尊狰狞高大的神像。
偷眼看去,次仁长老盘坐于殿中蒲团上,着皂青法衣,上绘斑斓鸟兽,袖口卷起,成深红色,倒是和那齐楚准赞普的服饰有着几分相似,桌上一顶尖顶法帽高约一尺,上座数位不知名的祖巫神像。
长老淡然静默,气势凛然,不怒自威,恍若神佛一般。
韩澈未见过大世面,但还算稳重,此时不敢妄动,垂首站立等待长老吩咐。
“坐吧。”待得片刻,次仁长老挥手示意韩澈,韩澈再施礼坐定,想要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一时语塞。
次仁长老却直截了当,“不必费心寒暄了,有何问题,尽可问来。”那意思简直就像说,小子,别崩着酸词了,有屁放吧!
韩澈愕然。
“弟子唐突,此前无故遭人追杀,幸得贵寺搭救才得脱险,感激不尽,只是不明此事缘何而起,还望法师开解。”
韩澈读书不多,词汇量有限,早在遇到沧澜二人时就曾出过糗,对这种文绉绉的说话方式深恶痛绝。
“哦?”次仁长老呵呵笑道,“我那达朗师弟当年也和你、和晓宇一样的性情,受不得拘束,自小与他厮混惯了,你且不必拘束,各自随便即可。”
韩澈不禁哑然,这次仁长老还真是洞察秋毫,自己的小小想法他一览无余,却说不清是神识过于强横,抑或本身即善于察言观色之故。
“呵呵,什么都逃不过大师的眼睛啊!”韩澈尴尬笑笑。
“我与沧澜、诸葛智同辈,虽非同门,但交情深厚,你亦可随晓宇称我师伯,”
见韩澈点头,法师继续说道,“诸葛智二人有要务在身,虽收你为记名弟子,却不能教授于你,才将你托付于我,你天赋虽好,却还差些火候,正巧在我遗寺补足,尽量学习,几月之内,进展必定迅速,”
次仁长老顿了顿,见韩澈面露喜色,这才说道,“至于你所问之事……我且问你,数月之前,你可遇何非常之事?”
“数月之前?”韩澈讪笑,“不瞒师伯,弟子平时极少外出,除了梦里,还真真难以遇到‘非常之事’,倒是睡眠不佳,奇怪梦境接二连三,不知有无干系。”
长老闻言一愣,摆手笑道,“不碍的,不碍的,除外呢,可得什么奇异之物?”
“奇异之物?!哦哦哦!”韩澈把头点的像小鸡蚀米。
“我听那个什么萨满原教的人说起是要拿一件东西,难道……”
韩澈有些犹豫,手却不由自主的摸到了那块差点被喜乐五十文钱卖掉的小木雕。
这是他这些天冷静下来才产生的一个隐隐的猜测,那个黑袍女孩儿的样子也再次浮现在脑中。
他索性一咬牙,将那块木雕递到次仁长老手中。
他解释道,“此物为弟子意外所得,根本不知是何物,只当是个玩笑,那留下此物的人甚至还偷了弟子的二两银子……”
想起这事,韩澈现在还觉得有些委屈。
次仁长老双手接过木牌,神情变得复杂,双眼中满是温情,忽又闭目,轻柔抚娑,如同抚摸着毕生挚爱。
韩澈不禁愕然,呆坐当场,不知所措。
只听次仁长老喃喃道,“迦南穹隆图腾,确是千余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