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找朋友买的,表哥特意帮我送过来了!”表哥两字咬得特别重,林英安心了,含糊应一句,催着林妙心快走。林妙心笑盈盈地跟小辈告别,还没出门就转头跟林英说悄悄话。元麓忍着笑说:“林阿姨肯定是想给你做媒!你喜欢医生护士吗?”薛逸璞整个人都不好了,从她妈出现起,他就开始慌乱,隐约感觉混小子们似乎应了那句“旁观者清”。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这个情况,太复杂了!他没有结婚生子的打算,她是循规蹈矩的人;她刚分手正伤心,前任还是他兄弟,谈成了,彼此尴尬;她把他当亲哥看,他在这里起贼心;他谈的恋爱都是短途,她是投入型。玩咖跟脚踏实地过日子的人,根本不是一条道上的。他压下心慌,摇头。“可惜了,林阿姨手里有她们科室以及隔壁科室的单身一手资源,详细具体。我妈说她很专业,还特意买了跟媒人有关的书,面相啊,传统婚俗这些。”“我游手好闲,人家工作稳定,不合适。”“你这样也挺好的,玩着把钱赚了,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老板娘跟人说完话,指向了他们。薛逸璞把往外迈的腿收回来,挺直了腰,正儿八经说:“董事长,来客户了!”她憋笑,点头。他掏出那一大把现金,打算分成两份。她摇头,拍拍裤兜,说:“打牌忌讳分钱,我这有。我爸昨晚喝多了,不肯去休息,拉着我说话,从小时候说到长大,还把私房钱都翻出来塞给我,叫我拿去买橘子吃。怕是想起《背影》了,父爱都是橘子味的。”两人一起笑。薛逸璞不敢多看她,只盯着面前的牌。眼睛没看,心看得多。她出牌时,会清晰地报出名,丢出来的牌,整整齐齐排在前方,出完牌,手规规矩矩退到腿上,没有半点小动作。从来不悔牌,不大呼小叫,确实当得起最佳牌友的称号。这是一个好女孩,可惜自己不是个东西,配不上。吃冰淇淋的快乐一去不复返,沮丧像个麻布袋,将他捆得结结实实,憋得他透不上气。她突然喊停:“不好意思,中场休息一下,我去上个厕所。”他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她,她看的是他拿在手里当玩具的烟盒。她是为他抽烟找理由暂停?她去了卫生间,他走到店外去透气,老想回头看,干脆转身,正对着店里的玻璃窗蹲下。男牌友挨着他蹲好,递过来一支烟。他接了,点燃后只抽了两口,就放任它在指间慢慢燃烧。这人说了什么,他完全没听进去,含含糊糊地应付。她从过道那出来了,微垂着头在擦手。她抬头的瞬间,他像做贼一样,赶紧撇头看向旁边这位。这哥们笑着问:“那你每个月在这上面花多少钱?”什么?他胡乱答:“不一定,要看情况。”这位的烟抽到了头,他起身去丢,干咳了一声,报了自己的数据:“七八百,不敢抽贵的,要不然,这点工资压根不够。”薛逸璞把烟盒递过去,说:“刚才抽了你的,你也抽抽我的。我今天不能再抽了,嗓子痛,你帮我个忙。”小伙乐了,收下它,堵在门口不动,悄悄问:“你认不认识那个妹子,帮忙介绍一下呗,交个朋友。”你他妈烟都抽不起,配吗?一天抽几包,熏死你丫的!“那是我妹,不合适。”他突然变脸,小伙懂了,乐呵呵地拉开门,让他走前边,自己留在后面开烟盒看收获。他高兴,薛逸璞更难受了,牌打得乱七八糟。五块起底的牌,按说输赢很小,他一人供养三家,输出去一沓。老阿姨熬不住,十点半要撤退,这时候再找人补位打座麻坐着不动,一直是这四人打。转转麻将赢了要暂时下场。麻将馆里一般座麻少,转转多,后者下场时间灵活,很多上班族只能出来玩一会,随时能撤退回家。,难度大,于是提早散场。薛逸璞坚持要t?把元麓送到家再走。马路对面刚好有铁骑叔叔经过,她说:“你看,挺安全的。你把车停在哪了?”他含含糊糊答:“里面。”她理解成了这小区里,不再劝退,只安慰他:“别灰心,手气不行不算坏事,每个人身上都有积极的一面,也有负能量。打牌送出去的是霉运,输完了,只要调节好心情,别的事就顺畅了。”她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一段波浪线,接着说:“起起伏伏,伏伏起起,都是这样的吧?”这话是在说她自己了。薛逸璞赶紧大声答:“对,你说的很有道理。不好意思,刚才走神,是遇到了一点难事。”“方便说吗?”“我有个朋友,他……”她已经在笑了,笑完不好意思地接话:“继续,你这个朋友,他怎么了?”完了,讲不下去了。他鬼使神差地扯到了那边:“乔斯媛赖上凯旋了,郡姐担心这样会影响到他工作。”他说完就后悔了,牢牢地盯着她,道歉的话涌到了嘴边。她平静如水,淡淡地回应:“有可能的。不好意思,他们家的事,我不好参与,没法给你建议。”“嗯,抱歉,我不该提。”她表情不变,拨了一下被风吹动的头发,翻动手掌,盯着手心说:“我不喜欢撒谎,所以我跟你说的没关系,是真的没关系,你不要老是觉得愧疚。你只是局外人,这些事,不需要你来负责。我说谢谢,也是真心的,你跟他们有这么多年的交情,还能站在我的立场上思考,已经很难得了。”“你恨不恨他?”她摇头,继续坦诚:“我不想提这些事。想吃烧烤吗?”他也摇头。他生日那天,她没喝酒,也没怎么吃东西。凯旋说她的生活习惯就是这样的,晚餐过后基本不吃东西。现在的她,喝酒、打牌、吃夜宵、熬夜、烫头……“饿了吗?去吃碗粥吧,我知道有家粥铺,味道很不错,它营业到很晚。”“那个没劲,算了,我回家煮个酸辣粉。”“元麓。”“嗯。”“不要……”“不要什么?”不要放纵自己!她本来是好中又好的乖孩子,现在居然朝着他们发展了,太可惜。“不要吃刺激的,这么晚了,伤胃。”她没有接这句,只是很突兀地问:“现在卖房子,划算吗?”“那边要卖了吗?”“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也没指望他答,突然停下来,仰头望着上方的树枝,问他:“这种树好爬吗?”“等着。”他动得太快,她想起要拦的时候,他已经蹿了上去——手和脚同时发力,一个攀一个蹬,很轻松就翻到树杈上。她惊呼的同时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长臂猿。“我开玩笑的,下来吧,小心点。”他半坐在枝杈上,松手,干脆利落地跳下。“对不起,我想到以前的事上了,突然发神经。”这么一表演,取悦的是他自己,刚才他清晰地看到了她眼里的惊奇和崇拜。他咧着嘴乐,刚才那些复杂的情绪一扫而光,只剩了自得。“没什么,好玩。”她跟着笑了,从口袋里摸出纸,递给他。他擦完手,望着马上到顶的坡,顺从心意说:“这么一动,我也饿了,我们吃烧烤去。”她当即调转方向改往下走,他先是倒着走,等到她越过他了,再调转追上去。她再次问:“确定单身,对吧?”“确定!”他答得特别大声,她又笑了,小声说:“如果有对象,最好不要和异性单独相处,那样不好,容易引起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