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循慌了,尽管守城之战中自己指挥若定,但那时有城墙护着,自己从来不会感觉会与敌军如此接近,自幼养尊处优,虽然习得剑术,读过不少兵书,但此时与敌短兵相接,不远处,一名身材魁梧的敌将颇为勇悍,砍杀自己麾下士卒无数,敌军袭击占据主动之下,仿佛天兵般不可阻挡。
诸将已然慌乱,那姓方的副将接过指挥权,以旗语传令,前军改后军,中军弓手上前,以箭矢压制,掩护大军后撤出谷。
谷中地形狭窄无比,谷北霍弋的两千骑兵见谷那头杀声震天,自隐藏出杀出,人人执火。
益州后军皆为粮草辎重,皆为车杖运输,无奈谷中狭窄,前军已乱,中军纷纷向后撤离,后军各马车刚刚将马车调转方向,谷北口传来了震天响的马蹄声。
后军殿后的一名牙将骑在马上,嘴长的老大,远远的上千骑兵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刚刚大声吼出那一声:“敌袭!”尖利的声音在谷内还回荡着,一支羽箭精准的射在了他的脑门上。
百步外,王冲收起弓,拔出了佩刀,振声一吼:“杀!”
火把遮盖了谷中的天地,数百支火把落在了后军的车杖上,殿后的两千步卒甚至还没有组织起有效的抵抗,或被砍倒在地,或器械而逃,或跪倒在地,高呼投降。
霍弋刚刚刺倒敌军后军主将,回头下令道:“趁敌中军还没到,所有人把这些车杖封堵在谷出口,若有人硬闯,以箭射杀!”
“喏!”当即有亲兵传令而去。
中军部分精锐护着刘循领往谷北逃来,刘循一边逃,一边为自己的轻进感到后悔,前军及中军大部还在厮杀,自己只有领后军回雒城固守待援的份了。
当下也不犹豫,撒开了马蹄,往谷北飞奔。
半道中,突然数里外后军处升起无数黑烟,映在蔚蓝的天空中,无比讽刺,刘循心寒了起来,敌军竟然狡诈如斯,谷北尚有伏兵,看样子自己想要出谷必定要经过一番血战了。
看着身边几员战将,千余骑兵,刘循勒停了马,竖起右手。
这千余骑兵训练有素,齐齐勒马,静静的看着刘循,刘循治军恩威并举,在这一支部队中十分有威信,雒城一战实则全赖士卒用命。
刘循缓缓策马,恨声道:“此败悉由我起,若非我骄傲刚愎,贪功冒进,我军不致有此败!”
那上千士卒无人答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刘循,此刻谷北谷南的喊杀声仿佛已然与他们无关。
“今日我等能否活命,全赖诸君!我刘循若能侥幸保留此身,必厚待诸位!”刘循拔出佩剑,“吾乃蜀中一文士,奈何刘备反,逼我领兵从戎,今日我愿同诸君一道,奋力向前!”
说完调转了马头,挽了个剑花,直直的指向谷北,吼道:“杀!”
这一支马队,绝境中奋起,其气势之强,世所罕见。
谷壁上,黄忠突帅数百弓手出现,黄忠一挥剑,顿时箭如雨下,百十个骑兵被射倒在地,更多的骑兵冲出了箭雨覆盖的地区,直向谷北杀去。
霍弋未曾想敌军来的如此之快,但自己麾下那三百束州精锐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打马迎了上去。
余者亦纷纷上马,拔刀相向。
刘循的马队以有备袭无备,双方接战时,霍弋一方居然处于弱势,但当剩余正在集中车杖阻挡败军的骑兵加入战团时,迅速压制了益州军的攻势。
霍弋愈战愈勇,枪下竟无一合之敌。
霍弋看向益州军保护中的一青年,料想此人面容白净,显然是久居室内,养尊处优,必然是刘循无疑了。
策马持枪追了上来,刘循帐下亲卫诸将见贼军最为骁勇一人策马奔来,也不多说,纷纷操起武器,迎了上去。
其中一员战将似乎报了必死之决心,扔了手中兵器,飞身上了霍弋的马,抱住霍弋,大吼道:“韩老二,带少主公走!”
刘循身边一黑脸战将见此,目眦尽裂,还是狠狠的吼了一声,一马鞭打在了刘循的马背:“走!”
说完领着百十骑兵,护着刘循冲杀出去。
霍弋被那人抱住,浑身本事施展不得,周遭数名敌将或持刀,或执剑径直往霍弋身上招呼过来。自己麾下部将如王冲、郑桐、王昆等皆在与敌厮杀,分身不得。
霍弋虽自小打熬身体,但终归是一十二岁的少年,苦于挣脱不得,眼看着这刀剑就要加身,霍弋无奈的闭上眼睛。
“嗖嗖嗖嗖!”继而是数支箭射入骨肉的声音,让人闻之胆寒。刀剑并未加身,霍弋睁开眼睛,紧抱自己的那双手正慢慢脱落,周围益州军数名战将皆缓缓从马上坠下,巧合的是人人脑门中箭而亡。
霍弋下意识的朝箭来的地方看去,东边谷壁上一道高瘦的身影持弓而立,太阳的掩映下,显得尤为伟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