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听完枫栎的话,柳昭仪终于笑不出来了,她盈盈跪地,含着两汪眼泪替自己喊冤,&ldo;皇上,母后,臣妾冤枉啊!这个婢子全然在胡说!若故意塞了雷公藤在貔貅里面,当初您在启明殿质问林昭仪时,臣妾何不说出来,让白公公趁机去繁光宫搜查,好抓她个现行!&rdo;
白瑞沏了几盏雨前龙井,依次递给太后、皇上、淑妃,太后伸掌接过茶盏,揭开盖子,轻轻拨弄着漂浮的茶沫,不知在思量什么。
枫栎还没有起身,她跪在地上,接过柳昭仪的话茬道:&ldo;奴婢只是揣测,当不得真,皇上和太后便当耳旁风来听吧。&rdo;转面向柳昭仪,她挑唇恭谨笑道:&ldo;昭仪娘娘聪慧过人,自是晓得一件事‐‐万一您说出哪里藏有雷公藤,白公公又恰好在您说的地方搜出它,不正好证明这里头有猫腻吗?当下不可以说,不代表以后不能说,反正藏雷公藤的地方足够隐蔽,短时间内繁光宫的人发现不了,所以,柳昭仪您才没第一时间说出雷公藤藏在哪里吧?&rdo;
&ldo;你,你信口雌黄!&rdo;柳昭仪恨得咬牙切齿,&ldo;是你的主子指示你这样做的吧?上次用山茶花布料陷害本宫的也是你们,到底本宫做了何事惹你们不痛快了,居然一而再再而三陷害本宫?你们主仆可真够歹毒的。&rdo;
枫栎俯身磕头,&ldo;皇上明鉴,太后明鉴,娘娘误食了雷公藤,现在人还没清醒,如何指示奴婢这样做?&rdo;
太后不言不语,捧起茶盏,浅浅啜一口。
箫白泽沉眸望着脚下的地砖,苍白的嘴唇紧紧抿着,也不开腔说话。
&ldo;昨晚就属柳昭仪蹦的最欢,一会儿怀疑怀疑这个,一会儿揶揄揶揄那个,真是闲不住。&rdo;着身桃粉色宫裙的淑妃挑唇微笑,她踱步到箫白泽身后,扶着椅子靠背,神态亲昵道:&ldo;表哥,臣妾不愿管这些事情,可臣妾脚下踩的土地隶属皇宫,自古以来,皇宫便是神圣之所,若容留下毒的歹人在此,这神圣之所岂不是要被玷污了。&rdo;
箫白泽身子一僵,似乎不喜欢有人靠他这么近,但殿内诸人都看着,他不好表现得太明显。身子渐渐软下来,他捂唇咳嗽一声,低低呼唤道:&ldo;御廷司典司长何在?同朕说说,查得怎么样了。&rdo;
御廷司典司长是个中年男子,人到中年,头发难免会秃一块,纵使他把头发都往脑门附近梳,还用朝冠作遮挡,仍是能看出端倪。&ldo;回皇上……毫无,毫无进展。&rdo;只不过说了短短一句话,冷汗便下来了,他擦擦汗道:&ldo;那道桂花糖蒸栗粉糕从上蒸笼到送进繁光宫,经手的人总有十来个,由于没想到有人会在里头下毒,在蒸糕点的过程里,方御女并没有让专人看守,是以亦不知中途可有别有用心的人偷偷溜进小厨房……&rdo;
越往后说声音越低,他也知道,查了一夜只查出这么个结果,皇上和太后定然不满意。
但他今儿个运气好,太后并没有当众斥责他,也没要革他的职,端着青梅雕花茶盏,太后倏然开腔问柳昭仪,&ldo;柳昭仪,你做甚要打碎那只镀金貔貅?&rdo;
眼泪圈在眼眶中,柳昭仪委屈道:&ldo;臣妾并非故意打碎那只貔貅的,那日,那日臣妾左不过轻轻碰了它一下,它便掉在了地上,臣妾也始料未及。&rdo;
太后瞬目,接着又抛出一个问题,&ldo;怎么别人不去碰它?&rdo;
柳昭仪怔住了‐‐这个问题,她该怎么解释?&ldo;太后,您该不会怀疑雷公藤真是臣妾塞进去的吧?&rdo;她抬目望着太后,楚楚可怜道:&ldo;臣妾能有今日,全部仰仗皇上的宠爱,臣妾将皇上当做自己的夫君,惊他爱他尚且来不及,怎会做出下毒戕害夫君的不伦事!何况,貔貅是臣妾送去的,把雷公藤藏在自己送去的东西里,不亚于引火烧身,臣妾怎会蠢笨至此?&rdo;
描绘精致的眉眼写满不屑,淑妃瞥柳昭仪一眼,懒懒抬眸道:&ldo;若本宫没记错,那盘桂花糖蒸栗粉糕是方御女专门做给林昭仪吃的,别有用心的歹人在糕点里下毒,初衷应当是是毒害林昭仪。妹妹方才说,你同林昭仪之间有过节,别人为自己辩驳都是越辩越清,妹妹怎么反倒越描越黑了?&rdo;
柳昭仪一时语塞,&ldo;我……&rdo;
笑一笑,淑妃接着道:&ldo;妹妹放才说引火烧身……其实妹妹才是最精明的,将雷公藤藏在自己送去的东西里,哪怕事情败露,也可以以此为理由推脱,真是个好点子。&rdo;
柳昭仪紧咬嘴唇,想为自己辩驳,可是又不知该说什么,不知是真无辜还是假无辜,她憋了一会儿,委屈哭道:&ldo;臣妾真的是冤枉的,皇上,皇上您为臣妾做主啊!&rdo;
箫白泽默然不语,只盯着脚下的地砖看,面色苍白得骇人,精神状态十分不好。
太后心疼儿子,舍不得他久坐,她率先起身,向柳昭仪道:&ldo;暂时禁足,哪儿也不许去,谁也不许见。御廷司当家的呢,给哀家好生查,三天内查不出结果,便请你收拾行囊回老家吧。&rdo;转面看向箫白泽,目光立时变得柔和温婉,&ldo;皇儿,你身子还没好利索,不要出门吹风了,林昭仪这儿多的是人伺候,你无需担心她的安危。&rdo;
抬抬眼眸,箫白泽淡淡&ldo;嗯&rdo;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