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黑无常举起哭丧棒就要打。但白无常却拦住了他,“范哥,这回本就是咱们兄弟的疏忽,他心里恼恨也是人之常情,范哥别和他一般见识。”他一边说,一边给黑无常使眼色。黑无常也反应了过来,今时不同往日,最近二郎神君正在巡查地府呢,这事若是闹出来,他们兄弟二人肯定讨不了好。但张三不知内情,见白无常拦住了黑无常,还替他说话,便把白无常当成了好鬼。他猛然跪下,抱住白无常的大腿哭诉,“白爷爷,白爷爷,前两年我老婆就嫌我没本事跟人跑了,如今家里只有一个老母,眼神还不好。二位勾错我一个,就等于害死我们母子两条性命呀!”白无常脸上露出了怜悯之色,为难道:“实不相瞒,我们之所以勾错魂,全因你的魂魄是自己从肉身里跑出来的。像你这种情况,又沾染了勾魂锁的阴气,想要回去做人几乎是不可能的。”“啊?”张三大惊失色,呆呆地坐了半晌,忽然大哭起来,“娘啊,儿子对不起你呀!”他哭了许久,白无常才叹了口气,说:“你这样的孝子,连我们也不能不同情。这样吧,我们哥俩就冒个险,帮你挣一条生路。”听说还有生还之机,张三大喜过望,急忙问道:“是什么生路?还请二位爷爷明示。”白无常道:“五十里外有座望月山,望月山上住着一个老狐狸,那老狐狸最近几日每到月亮出来,就会吐出内丹吞吐月华。而今日正是月圆之夜,月华作为璀璨之时,老狐狸一定不会错过的。”有黑白无常襄助,五十里瞬息而至。三个鬼借着一颗老槐树的遮掩,悄悄地观望,果然见不远处有一只尾巴尖儿全白的黄狐狸,对着月亮吐出了一颗圆溜溜金灿灿的珠子。黑无常道:“这狐狸平日里空修法术不修德行,合该他命里有此劫。”白无常低声道:“一会儿我和范哥用法力把你扔过去,你要眼疾手快,直接把那内丹给吞了。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可就再无复生之机了。”如果张三能把内丹吞了,他们就可以借那内丹之力让张三复生;如果张三失败了,老狐狸惊怒之下,一定会将张三打个魂飞魄散。无论张三和老狐狸哪方得胜,反正他们哥俩是再无后顾之忧。至于李四的魂魄何时勾,天意教他们错过了这次,就得等下一次机会了。张三感激地点了点头,“无论成败,小人绝不敢望二位爷爷大恩。”三只鬼静待时机,等那老狐狸再次将内丹吞下又吐出之际,两个无常鬼猛然发力,将张三扔了过去。张三也发挥了平生仅有的眼力和手速,用尽了一辈子的运气,一把捉住内丹塞进嘴里,“咕噜”一声就吞了。而黑白无常也瞅准时机,架起阴风飞掠过去,一左一右抓住张三,瞬间就没了踪影,徒留那老狐狸无能嚎叫。也不知过了多久,把狐狸身上泛起一阵金光,猛然吐了一口鲜血,倒在地上化出了人形。如果何三郎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来,这狐狸竟然就是他一心谋算的黄九郎。=====再说江停云一直留在此地,准备等到三天后到何家看看,如果那位黄先生没有作为,他就再用“入梦神机”之术,送那何三郎几场“好梦”。可是,等到避暑“家里只有这个,你爱吃就吃,不吃饿着!”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大丫头端着一碗杂米饭,起身就往外走,任由趴在床上的何三郎如何喝骂,她全当狗叫了。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就这点糙米饭,还是她们姊妹三个从嘴里省下来的。当爹的从不养家,如今倒有脸嫌弃女儿弄的饭菜不如意了。若是她天天都能杂米饭吃到饱,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偏他还挑三拣四。大丫头端着糙米饭摔门而去,丝毫不知道何三郎心里正在犯嘀咕:那老狐狸不是说今天要来吗,怎这个时候了还没到?是的,发过一阵疯,又挨了二十大板之后,何三郎立刻就把那得到又没全得到的孩子抛诸脑后,考虑起来更加现实的问题。毕竟儿再好,生下来却是个死胎,又不能给他养老送终,多思无益。而且,他已经把张三和李四打了一顿,还把张三打得死过去半天,也算是给那孩子报仇,尽过当爹的责任了。不管他怎么算,接下来也都该顾着他自己了。像寻常贩夫走卒一般,累死累活碌碌一生,根本不是他想过的日子。而想如果想要日后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目前他唯一的机会,就是得到老狐狸的内丹。只是,那老狐狸怎么就不来了呢?按照以往的经验,他不像是个会食言的呀。打死何三郎也想不到,因为他的缘故,那老狐狸内丹已失,却不是落到了他手里。再说江停云遣退了其余小厮,只领着林动一人,假装过路的客人,到何三郎家门前讨水喝。开门的是大丫头,看见站在门口的是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俊俏少年,她脸上的警惕之色褪了些,却丝毫没有大开院门让他进来的意思。“这位公子,你有什么事吗?”江停云却是皱了皱眉。看见大丫头的第一眼,他就下意识地运用了新学的望气之术。但见这姑娘头顶凶光冲天,夹杂着一股灰气,显然是厄运将至。好在他心思转动得极快,在大丫头察觉到异常之前,就收敛了神色,礼貌地笑道:“这位小娘子,我们主仆二人路过贵地,口渴得厉害,能否在你家讨口水喝?”大丫头看了他一阵,点了点头说:“你等一会儿,我给你盛。”“嘭”的一声,大门重新关上了。“嘿,这丫头,也太失礼了吧?”林动瞪大了眼,指着那木门不满地说。江停云劝道:“她一个小姑娘,谨慎一些才是应该的。这姑娘愿意给陌生人水喝,足见心地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