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花就这样手持竹竿,站在茨菰田里。她觉得自己的腿脚像被无数的针刺着。这水田若是在夜里,本来是结着薄冰的。不一会儿,她就开始浑身哆嗦,牙咯咯地敲打着。但葵花却坚持着,她要一直坚持到哥哥的到来。
鸭们随风飘向远处。或许是累了,或许是饱了,一只只显出心满意足的样子,不少鸭居然将脑袋插进翅膀里睡着了。
葵花看到这种情景,以为它们不会再侵犯茨菰田了,便赶紧爬上田埂。她用水洗去腿上脚上的烂泥时,只见腿与脚已冻得红通通的。她缩着身体,在阳光下蹦跳着,并不时地看一眼青铜采芦花的方向。
就在葵花以为鸭们已经收兵时,它们却逆风游来,并很快如潮水一般再度进入茨菰田。
葵花再度下了茨菰田,然而这一回鸭们不怕她了。竹竿打来时,它们就跑。鸭们很快发现,葵花的双脚在烂泥里,其实是很难抬动的,它们根本不用那么着急逃跑。它们轻而易举地就躲开了葵花的追击,在她周围如漩流一般迂回着。
葵花站在烂泥里,大哭起来。
鸭们吃着茨菰,水面上一片有滋有味地咂吧声。
葵花爬上田埂,朝嘎鱼冲去:&ldo;你们家鸭吃我们家茨菰啦!&rdo;
水动,草动,树上的叶子动,嘎鱼不动。
葵花用竹竿朝他捅了捅:&ldo;你听见没有?&rdo;
毫无反应。
葵花过来,用手使劲推动他:&ldo;你们家鸭吃我们家茨菰啦!&rdo;
嘎鱼依然不动弹。
葵花抓住他的胳膊,想将他从地上拖起来。但嘎鱼死沉如猪。葵花只好松掉他的胳膊‐‐他的胳膊好像不是他的胳膊,葵花一松手时,它就扑通掉在了地上。这使葵花大吃一惊,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嘎鱼不动,双眼紧闭,一头的乱发与乱草一起在风里起伏着。
葵花远远地蹲下,伸出手去推了一下他的脑袋。那脑袋像一只西瓜,往一侧滚动了一下,就再也不动了。
葵花轻轻叫了一声:&ldo;嘎鱼!&rdo;又大叫了一声:&ldo;嘎鱼!&rdo;随即站起来,扭头就往村里跑。一边跑,一边叫:&ldo;嘎鱼死了!嘎鱼死了!&rdo;
快到村子时,遇上了青铜。
葵花结结巴巴地将她看到的一切,告诉了青铜。
青铜疑惑着,拉了葵花往茨菰田方向跑。快到茨菰田时,他们听见了嘎鱼怪腔调的歌声。两人循着歌声看去,只见嘎鱼撑着小船,赶着他的鸭群,正行进在河里。那些鸭很安静,一副没有心思的样子。风大一些时,河上有波浪,清水就不住地荡到它们的身上,一滑溜,又从它们的尾部重新流进河里。
那时,太阳已经偏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