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星河的大拇指扣下了手枪上的保险栓,枪口已经对准了那恐怖分子的头颅。
惊讶、恐惧在那名恐怖分子的脸上浮现,每一刹那都像在慢镜头播放,他伸出想要夺枪的手,喉咙中将要喷发的尖叫。只有十岁的赵星河,从进来博物馆时的愉悦,到如今冷漠的面容,他扣下扳机,火花缓慢地在枪口喷射而出。
随后,一颗子弹也随着枪管的膛线作用下飞快旋转着,触碰到恐怖分子的眉心,然后整颗陷入到里面……
砰!一声枪响,时间回归正常,恐怖分子的头颅往后一扬,身体却依旧延续“夺枪”的态势倾倒在了赵星河的身上。那个细小的“洞”不断流窜出血液,洒满了赵星河的整张脸庞。
他费力地推开身上的恐怖分子,手枪依旧紧握在手上。可此刻,世界彻底变了,他站起来看向四周,眼前的一切全是血红的光影,鲜血腥味不断冲击着他的逼抢,谩骂声、枪声、恐吓声在耳边如死神的话语不断缠绕。
他举起枪,想一名又一名地杀死眼前这些带走父母,肆意屠杀守卫的恐怖分子。结果却脑袋一沉,不知被谁一下重击直接打得晕眩过去。
梦境如同回放影片的机器,刚刚经历过的一切在赵星河的脑海中不断循环。他们迷迷糊糊地,早已不知道外面在发生什么。
争吵?枪声?脚步声?一切都是干扰他沉睡的噪音……
也不知道有多久,赵星河父母的名字如同针一样刺激着他的神经。说话的有两人,其中一人的声音他也熟悉,就是不久前与他父母说话的馆长雁太行。
“崔警官,你来了……”
“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来么?别说全国,明天全世界都是这里的头条。抢走文物的人,我们基本确定了,是个神秘教派组织。他们宣扬的教条十分诡异,都是关于历史文物的,之前一直被确认没什么危险,就没有去管他们,没想到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跟踪到了么?”
“在跟了,我们省这边在查。那边国家的专案组也在成立,过不了多久全都得落网。”
“小心点,我们这边还有两个重要的博士在他们手里。”
“赵凯明还有柳诗诗么?”
“嗯,怎么你……”
“来的时候查过这批文物资料了,写的基本都是这两个人的名字。”
“对!他们不但对这批文物,对我们国家的考古事业也是不可缺少的人才。所以……”
“行了行了,到时候我们会查的。”
“你的口气,怎么……难道他们做过什么?”
一阵短暂的沉默。
“实话告诉你吧,你也知道这博物馆的安保措施做得怎样。从地底的后备秘密通道潜入。你们这博物馆内,肯定有根针。”
“那你的意思……不!不可能!他们的孩子还留在这里呢!怎么可能去……”
“再说吧,我们会慢慢调查清楚的,你的几名下属,我们全部都带回去接受调查了。雁馆长,估计等等你也要到局里录一份口供……”
对话声戛然而止,赵星河也慢慢回归沉睡。
一天、两天,还是三天?迷糊之中,赵星河感觉自己度过了一整个世纪。
再次醒来,他躺在床上,仰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全身疲倦无力,大脑内止不住轰鸣如发胀的海绵,让他难以思考。
房间并不是他的家,但他也认得,这是奶奶的家。老式的木板床,梳妆台,这是他在奶奶家时,住的二楼小房间。他下床,用有些麻木的双腿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一步步走下楼。
一楼电视机的声音嗡嗡作响,再往下走几步,大厅的光线对与赵星河来说甚至有些刺耳。在奶奶看到赵星河醒来的那刹那,声泪俱下,飞奔过来抱住了赵星河的身体。
可奶奶的声音一点也没进入到赵星河的脑海内,他依靠在奶奶的肩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上的画面和文字。
“关于国家博物馆被盗抢事件,目前有了新的进展。获悉,于今天十点二十分,在全国A级通缉令上出现了考古博士赵凯明和柳诗诗的名字。经过几天的追查,赵凯明、柳诗诗两位博士已被控告勾结境外人士,盗取国家文物财产,此外,还涉及多起的枪击案。目前,警方已将其纳入头号通缉犯,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搜捕。可见……”
赵星河的视线晃了晃,透过屋内的窗户看向窗外的天空——夕阳的光芒,如血一般鲜艳。
历史已经形成,真相埋在了血色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