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插曲颇为有趣。殷和光在世时,有一次笔仗,是同劳思光打的。劳思光最后批评殷
海光,说他曲学而不阿世,殷海光很气,跟我痛骂劳思光,说此人头脑欠清。多年以后,劳
思光自香港移台,台北市东丰街原有一家电玩店,我路过时,在窗外常见里面有一矮小枯瘦
的穿西装打领结小老头在玩,其矮小枯瘦,与殷海光有几分神似,原来就是劳思光。有时高
信疆也和他一起。我笑问信疆:“你怎么这么无聊、这么‘与民同乐’,怎么带劳思光做起
你们身份不该去的地方、玩起你们身份不该有的娱乐?”信疆笑着说:“谁带他来了,是他
带我来的呀!”听了信疆之言,我们相互大笑。后来东丰街电玩店关门了,久矣不见“劳”
苦功“高”了。一九九一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晚饭后,与小屯在东丰街,一人走过,忽闻大宙
叹息一声,小屯注意一看,说:“那不是劳思光吗?”果然是他。我说:“这个书呆子,又
出没东丰街了,哲学学到徘徊于电玩之中、叹息于马路之上,哲学可真无计可施了。”虽然
此光非彼光,但我每次碰到劳思光,就想到殷海光,光怪陆离,此之谓也。
10 东郭纪
狼是东郭,东郭是狼 如此丑陋,谁敢帮忙
我在三十三岁一九六八年时候,发生了柏杨(郭衣洞)案,冤狱发生前后,我义助柏
杨,做了一些事,前后持续七年之久。我对怕杨的义助,主要乃基于同情与人权,而不在他
是一位作家,从作家标准上看,我从来深信:凡是跟着国民党走的作家,都不足论。柏杨是
跟着国民党走的作家,当然也不例外。柏杨的专精和博学训练都很差,他没有现代学问底
子,作品实在缺乏深度、广度与强打度。柏杨的文字有一股格局,不外是口口声声“糟老
头”啦、“赌一块钱”啦一再重复的滥套,他的存货和新货都是很贫乏的,所以只能靠耍嘴
皮来做秀,谈不到深度和广度。至于强打度方面,他攻击的上限比何凡高一点,他敢攻击警
察总监,于是就“三作牌”得周而复始。我真奇怪一些读者怎么受得了他那点翻来覆去的老
调儿,我真怀疑这些读者的水准!杂文以外,他的历史作品写得很热闹,但是颇多错误,给
他同一水平的读者看可以,给专家看就会笑,这是因为他的历史基础有问题的缘故。凭他那
点历史基础还要翻译《资治通鉴》,司马光何辜啊!
我与柏杨相识于一九六五年,并无深交,到了一九六七年,偶有来往。一九六八年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