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没过多久又来了一道密令:信封上标明是“最后密令”:“靳云鹏将军邀宴柴老爷子,晚饭时聚于孔雀楼。靳云鹏将军碎杯为号,即行刺杀。”之后,就不再有任何指令。
毛丰源开始摆动双脚,搓揉十指,时正隆冬。
旁人看见,最多只以为他感觉得冷,而不是紧张。
他是不是有点紧张呢?
紧张也得去,不紧张也得去。他若不去,龙太爷和雷总探长对付“兄弟盟”,就会再没有任何顾忌。就会使兄弟盟的一众江湖好汉无所容身,就会使方可飞、王二牛、陈妖精这一干兄弟都得身入牢笼!在情在义,为人为己,他都得去!
约会情人,要在花前月下,不管月上柳梢头,还是夜半无人私语时,都要讲究情调。演戏呢?
晚饭时分。
没有比这更幽美的时分。人们工作了一天,各自拖着疲乏的身躯回家,家家升起了炊烟,人人围在桌前晚膳,孩子们在门前嬉戏,扑抓遍地的点点流萤,天空布起了会眨眼的星灯,户户点亮了会流泪的烛光。温馨无比,无比的温馨。
没有比这更忧伤的时刻。看黑夜如何逐走黄昏,听大地如何变得逐渐沉寂。雪,在没有阳光的融解下,如何要冻结窗内的烛火。人,在工作了一整天之后,如何让疲惫去绝望了明天的期待。幽黯无尽,无尽的幽黯。
这是个特别美丽和特别凄凉的时节。
这时候,毛丰源就在风刀霜剑里,来到“孔雀楼”。
毛丰源一看,立即上楼。
这时侯,孔雀楼上都是客人。
食客。
一家大小来吃个饱的、跟三五友好来小酌的、跑江湖的、干一整天活的、潦落不得志的、当官发财得意的,全在这儿,各据一桌,或各占一座,聊天的聊天,充饥的充饥,醉翁之意的醉翁之意。
人多极了。
几乎客满。
如此兴旺发达,岂能联想到万民疾苦、外寇入侵!
毛丰源一上楼,见到一个手里看鸟笼的相师就问:“你喝的是什么茶,”相师想也不想,即答:“检查。”
毛丰源立刻就上三楼。
因为那是一句暗号。
上了三楼。
一上三楼,他就问那个不住打喷嚏的店伙计:“山有好树,就有好水。一家好酒楼要用什么方法才能留得住永久的客人?”
店夥答:“终生名菜。”
毛丰源听罢,即到了北四房。
房前站了两个人,腰系蟒鞭,背插金鞭,目含厉光,站在那儿,就像两座门神,一看便是皖西军阀的打扮,其中一人,不知怎的,毛丰源觉得有些眼熟,三楼都是为贵宾而设的厅房,虽人客满,但人客都在房里,反而很觉清静:毛丰源一步上楼来,即两人完全不动、不看、不回头,但毛丰源却感觉到他们已在留意着自己:他毫不犹豫的就走了过去。
直走向北三房。
还走过了北三房。
到了北四房。
他施施然经过那两人身前。
走进了第五房。
毛丰源一掀开房门走了进去,在那一房人的诧异与询问声中,他已冲了进去,他不等靳云鹏的掷杯为号,已一脚踢破两房相隔的木板樯,墙倒桌翻,毛丰源就看见四旁里有两个人正离桌而起。
其中一人,紫膛国字睑,不怒而成,惊而镇定,正是靳云鹏:另一人,深目浓眉,睑透赤色,仓惶而起。
座上还有几个人,但毛丰源一眼望去,只看见这两人,毛丰源冲了过去。
那人大喝一声:“拿下!。”
有三个人已欺近毛丰源,另外一人已护在那人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