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瞳深吸一口气,脑子里像有几颗手榴弹依序爆炸!到底哪边才是真的?慕淮还是以淮?如果以淮存心骗她,那又为了什么?墓可以做假的么?也许照片上的人不是以淮?
煎熬的烈焰焚着她,她双手掩面,不停地深呼吸,视线从指fèng中盯伫在那些照片上。
只有一个办法可以确定‐‐
语瞳忽然重重地抓起了那张地址,抓得那张纸都皱成了一团;她从椅上倏地站起,力道之猛,甚至弄翻了椅子,也弄洒了桌上的咖啡。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是匆匆看慕淮一眼,便奔回房间拿她的护照去了。
再度来到巴黎,语瞳没想到会是在这种状况、这种心情下。
一路上,她的心绪塞满了无可形容的复杂,可是大多时候,她又希望自己的脑子是一片空白,空白到没有任何预设的影像。
一部分的她,希望照片上的人真的是以淮,希望真能在那张地址上找到以淮,如此她与他不再天人永隔,可以生活在同一个时空之下,她蚀心的孤寂与无底的思念终于有了出口。
可是如果以淮还活着,又为何欺瞒她?这其中的原因又没来由地让语瞳心里掠过一丝战栗,因此另一部分的她,又期盼住在那地址的人不是以淮。
如此反覆矛盾,语瞳宁可自己的思维是一片空白,不要期望,不要想像,只等待事实。
多变的云彩在黄昏的天空中快速移动,在流转间仿佛吹过的不是风,而是语瞳的心情;站在那张地址所在的公寓之下,语瞳的感觉每一秒钟转换一次,忐忑不安。
慕淮按下了门铃,等待的心情有如等候宣判。语瞳的心倏地狂跳起来!门内等着迎接她的,不知是什么?
&ldo;怎么会这样?可能不在家。&rdo;
慕淮连按了几次,都没有人回应,他往马路上退了退,仰头看阳台,那栽种着的鲜活植物、那迎风飘扬的干净窗帘,都证实了这是有人居住的房子。
&ldo;也许出去了。&rdo;慕淮有些惋惜地说。
&ldo;我们等等吧,好不好?&rdo;他手指着公寓旁的一间小小咖啡座。&ldo;先坐一会,从这里,如果有人回来我们也看得见。&rdo;
语瞳默默点了点头,随他坐到路边的小桌上。
春日的微风在天边卷起最后一片桃红的色彩,黄昏与星夜即将交替。等待的过程沉重而令人不安。慕淮的心境如何她不得而知,但语瞳自己是无比地难熬,她得努力抑制随时可能迸发出来的胡思乱想,得压抑住等待的痛楚和悸动。
她坐着,背脊挺直,那一杯杯香醇的咖啡竟变得苦涩难咽,她再也喝不下去了。
&ldo;我去买瓶水。&rdo;刚才路过,语瞳记得出巷子的大街上有家颇具规模的超市。不止买水,重要的是远离这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闷也好。
&ldo;要不要我替你带什么?&rdo;语瞳站了起来。
&ldo;不用。我无所谓,你买自己的就好。&rdo;慕淮抽着菸,等待的过程愈见他沈蕴无可测的耐力。不过他至少还有菸。
语瞳点点头,很快地走了。
慕淮手上的菸将近燃熄,他很快地又点起了另一支。菸灰缸里已全是他留下的菸蒂,他耐心地、沉稳地进行他的等待。然而就在他招来服务生,请他再送来一杯咖啡的时候‐‐
那楝公寓楼下,站着一对男女‐‐男的是东方人,女的看上去像混血儿,深色头发淡色皮肤。慕淮心一动!将椅子往公寓的方向一转,发出了刺耳的吱嘎声,那两人不由得转过头来了。
那是以淮‐‐活生生的,不是幽灵,不是鬼魂,是人。
他看见慕淮,先是一怔,随即神色全敛了下来,冷然而严肃。他低着头跟那女人说了些什么,然后那女子独自进公寓去了,他向慕淮走来。
以淮神色自若,迳自拉开一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他认识慕淮不是今天才开始的,慕淮的沈蕴他再了解不过,便只选择了沉默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