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似乎觉得西瓜要更甜更大些。”
“哦?”太子和圣人对视一眼,他眼神闪烁,“继续。”
桂娘接着说自己几月来的观察:“吴雅此人吃不得苦,受不了罪,可之前她很勤快,绣花、砍柴、烧饭都会,四月前发了一场高烧,醒来后嘴上说将一切都忘了,整日只是发呆,据查她很不适应用橛子。”
“被拐后在拐子手里能很快反应过来,在府里也是,她总能察觉到别人对她所说是真是假,红阁的李娘子也说吴雅机敏,能洞察人心。”
“洞察人心?”父子俩饶有兴趣地重复了一遍。
桂娘只当没听到,“奴婢查过她还未识字,官话说得也不好,可总是时不时蹦出几句发人深省的言辞,为人跳脱清澈,不久前木槿与她对话时她脱口称屈子为‘屈原’。”
“有趣。”圣人掀起眼皮,目光锐利紧盯着桂娘,想看看那个吴雅还能做出什么来。
“此人对为官毫无敬畏之心,对主子只有谢意,每每做事时总会偷奸耍滑,可在经商之道上也常有语出惊人之言,主子让奴婢派了几个人保护她。”
读作保护,写作监视,殿内几人皆知。
圣人和太子皆有些高兴,之前听闻长寿将人放在自己府里就有些担忧,此时听到她派了人监视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太子看着父亲,含笑说:“阿耶,长寿自病好还未去道观参拜过,今日天气清朗,不若晚点请各位大师到她府里为她瞧一瞧?”
太子这是连半天都不愿意等啊,下午就让人进府去看看有没有妖邪了。
“再等等,老汤,你去,把长寿唤来,朕许久未见她了,今儿天热宫里的轿撵也摆上些冰,别放多了,再上一碗酥山来,等长寿来了温度适宜,少放些饴,长寿不喜太甜。”圣人细细嘱咐着。
“嗳,老奴这就去。”老汤堆着笑,心里放松了许多,总算是能逃出这个吓人的秘闻了,步履轻快的出去了。
“你也起来吧,你跟着回去守好你主子,莫要让人受了惊。”太子淡淡吩咐一句,搬着矮凳坐在圣人身边,两人就着新鲜到手的盐书布置,以期借此整顿盐税,推行新法中的‘盐税改制’进行探讨。
长安一袭青衫进来时就见父子俩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圣人拍着身边矮了一头的青年笑意满眼。
“参见阿耶,大兄,儿祝阿耶、大兄长乐无忧,万事顺意。”这简直是一道再悦耳不过的祝愿了,尤其是从眉眼如画的乖女嘴中说出。
圣人忙眉开眼笑,乐呵呵地说:“我儿几日不见又漂亮了啊。”
长安闻言热了一路的冷面才缓和许多,露出一笑意来:“儿都知道了,阿耶找我来是为了那个吴雅,可不是想儿了。”
“哈哈哈哈,我儿还是这么娇气,来,阿耶早就让人把你喜欢的矮凳搬来了,快坐,还有你爱吃的果子酥山。”他指着一个精致的有些年岁的凳子,那是照着长安小时候最喜欢的凳子原样做了一个大的,是她的专属座。
长安坐在圣人右手边,端起太子递上的酥山,里面的冰化成了水,不过不甜不腻的水果与牛奶比例刚好的混合在一起,让她的暑气全消。
“嗳,呼噜呼噜。”长安三两下就将一小碗酥山吃完,有些不过瘾,悄悄看着太子板着的脸,又往圣人那里瞧,见圣人拿着奏折看得仔细。
她悄摸摸端起另外一碗还未有人动的满是碎冰的酥山,用白瓷勺舀起,刚想放入嘴边。
“嗯咳,咳咳,咳咳!”老汤适时的咳嗽声响起,长安知机的不高兴的放下凉快的冰碗。
“郡主,这是御厨根据您送进宫里的方子熬煮出来的饮子,放到水井里澎湃了一早上,正是好味道的时候呢,您尝尝?”老汤端起外面茶摊装茶水的青白瓷壶,咕噜噜往长安面前的小粉琉璃碗中倒上七分满的褐色饮子。
那饮子有着并不过分冰人的丝丝凉意,金黄的桂花香气摇曳,褐色的酸梅味道飘出,长安口齿生津,端起小碗就是一饮而尽。
“哈,过瘾!”长安长舒一口气,给老汤使眼色让他再来一碗,就见太子起身目不斜视的将她的小碗拿走了,老汤讪讪一笑,将里面本就不多的酸梅汤倒入圣人身边的白瓷龙碗和太子案上的白瓷碗。
长安泄气地弯下背,眼神巴巴地瞅着两人,就想看他们会不会心软,没想到,父子俩暗中一个眼色,一起端着碗,动作一致的放在唇边,一饮而尽。
“唉。”长安叹息一声,知道今天是喝不了了,府里芍药四个看着她,进了宫也不能多喝,大热的天一下让她没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