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被长寿一哭一下就要走了泰半。
又见儿子笑吟吟看着自己,就知以儿子的聪慧定然没有忘了自己的尴尬,只好开口揭短:“啧啧啧,朕还记得那时候有个身穿红袍的小儿郎也快哭了,还想拿袖子去擦妹妹的脸,捂住她的哭声。哎呀,朕记性不好了,靖川,你记性好帮耶耶回忆一下,当日的情景如何?”
太子的笑意戛然而止,转移到圣人的脸上,老汤头埋得低了些,肩膀有些耸动,桂娘更是不敢抬头,恨不得自己不在殿内就听不到天家父子互相揭短互相嘲笑的事了。
“好了,你到外间去站着,等一会儿朕将东西打开了你再进来看也是一样。”圣人嘲笑够了儿子,也不欲惹他更生气,收了笑意,只眼里带笑温和的想了个好法子。
太子很熟悉阿耶这么温和的语气,听了他的话对着父亲抬了一下下巴,有些得意的走到外间等候。
外间并无里间舒服,圣人催促着桂娘,想早些让宝贝儿子进来少受些暑热:“你家主子只说呈给朕时不准太子在场,没有说朕看的时候太子不能在场吧?”他小小钻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空子。
桂娘不再迟疑,从怀中掏出被包裹严实的小布包,当着两人的面解开复杂繁琐的死结。
青色的布柔顺的摊开,里面摆放着一本约一寸半厚度的无名书,放在双手上,手高举在头顶。
老汤看了圣人一眼,迈步将书拿到手中呈给圣人。
“去,让人进来吧,外面热。”圣人拿到手没有先看书而是吩咐一句后才翻开书页。
老汤轻声应下,脚步无声的出了里间,路过桂娘时还示意她起身,但桂娘知道此行的事情还没汇报完,跪在那里不敢动。
老汤眉毛轻扬,心思一转就知后面还有事,便加快步伐唤太子进来。
太子走入里间,凉爽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这么短的时间必不会受到暑热,只是大热的天气仍旧不下雨,让他眉头越发紧蹙。
上首的皇帝已经坐直了身子,神态严肃的翻看着一本书,太子已经听老汤说了郡主送来一本书,自是知道。
只是里面到底是什么让阿耶露出这副神色,要知道前年打仗时阿耶也依旧不动如山啊,如今却眉头紧皱,严肃认真的看书。
“阿耶?”太子轻唤,将天子的思绪拉回,满天下能这么做的不过三人,宫里也只有太子能随意打扰天子而不被责罚了。
“嗯?啊。”圣将书递给太子:“你也看看,这真是一本神书啊!”他感叹一声,面上神情似喜非喜。
在太子接过翻看时圣人肃着一张脸,不见往日的平易近人:“这书是谁给长寿的?”声音低沉,皇帝的威严在这一刻尽显。
太子翻得很快,他看到最后一页的图画文字时面色变了几变,合上书放回圣人案上。
桂娘跪在原地,将不久前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若是吴雅在这里定会惊讶的发现自己背对着桂娘说的话竟然被她一字不差的复述出来。
“砰!”圣人一下拍在桌子上,桌上的瓷器发出刺耳的声响。
老汤站在一旁存在感近乎于无,大气不敢喘。
“阿耶,您仔细伤了手。”太子被吓了一跳,回过神忙关心父亲。
圣人宽慰的笑了笑,拍着儿子的背,复又恢复了冷面:“朕无事,那个吴雅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些?”
太子眉毛一动,听得下面的桂娘将吴雅如何入府、在府内又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见了何人,都一一道出。
父子俩对视一眼,太子温声问到:“照你所说那吴雅的家乡没有盐田,她的祖辈也没有任何从商,均是农户,那她拿出的东西又是从何而来呢?”
桂娘丝毫没有停顿:“据奴婢观察,吴雅总会出神,有几次出神后就拿出了她称之为口红、肥皂、沐浴露的方子,之后更是为了讨好郡主拿出了厚厚的食方,据府内几位大厨讲,这些方子上面的调味根本达不到她所说的口感。”
“奴婢猜测应是她抄写时故意为之。”
太子修长的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圣人垂眼思索。
“照你所说,那吴雅的食方里本应有的调味在郡主府找不到她才改了?”太子停下思考问出父子心中所想。
桂娘头更低了,声音却依旧清冷:“奴婢不知,只知这段时日吴雅总会念叨黄瓜、西瓜等物,据奴婢观察应是胡瓜和西瓜。”锦朝也有这两样,只是味道和样子都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