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弃文从武过,后又弃武从文。
正因经历过军阀的内斗、厮杀、无止境的权斗,他才走向另一条通向科学、教育的路。
然而当今世道,枪权本位,手中无枪,别说救国,连心爱的人都保全不得。
但若重新拿起枪,今后天各一方,她会否就这样慢慢淡忘了自己?
熄了灯后好一会儿,她听到他时重时轻的呼吸声,问:“沈先生睡着了么?”
“没有。你呢?”
“我都和你说话了啊。”
听到她的笑声,心脏紧蹙的感觉好似都松快了些许,他说:“想聊什么?”
说着,转身面向床榻,竟看她趴在床沿边看过来。
黑暗中,她没看见他眼底的红,还揶揄着:“我也不知道,要不讲个睡前故事?”
但他却看到了少女那双明澈的眸子,只是朝这里看过来一眼,就让人觉得这世间最美好的事务莫过于此了。
沈一拂想,好在她今日将话挑明,否则他行差踏错半步,与那些豺狼虎豹有何分别?
她终是不爱他了,他也要护她一生无虞。
“太晚了,病人要早睡,我也睡了。”
“……哦。”
她不情不愿闭上眼,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却不知,有个说要早睡的人,头枕着自己的臂弯上,就这样看了她一夜。
第七十一章红帐昏灯不舍得放她走。……
枝丫上的麻雀蹦跳而过,蹬落一片雪霰,叽叽喳喳的,是天亮的声音。
云知“摸”到表,眯着眼瞅着指针,都过九点了。偏过头,没看到沈一拂人,地上的铺盖还在,想是他起床后不让下人进来打搅她。
这应该是到北京以来第一个自然醒的早晨,精神有些打不起来,到底是受了寒气,头天还不觉得,这会儿头疼鼻塞的症状就出来了。感到喉咙一阵干涸,她罩了件外裳下床倒水,被入口凉冰的哆嗦了一下,忽然听到身后沈一拂的声音:“怎么又光脚了?”
回过头,看他肩上有雪,“雪不是停了么?”
“刚停。”沈一拂看她脸“色”红得有些不自然,让她先回床上去,一会儿拿来体温计测,986华氏度,介于烧或不烧的临界值,他眉头皱着问:“哪里不舒服?”
丫鬟听到动静进来换水,云知一口气喝完一杯水:“没事,是这床上有炕热没消,一会儿出去转转就好……你饭吃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