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很是隆重,碍着先皇的丧气,乐队设而不奏,只闻得宫墙之上的钟鼓声声。一袭明黄色龙袍的沐晰卓神色威严地坐在上首龙椅之上接受百官朝拜、四方来贺,从此沐晰卓成为北宁国的新皇,称“康靖帝”。沐晰卓的生母已经亡故,登基之后只尊先皇后为唯一太后,称“孝德皇太后”,尊太子正妃为皇后,太子侧妃为淑妃,其余侍妾封为常在、答应等等。登基之后是例行的大赦天下,祭天等一系列的仪式,忙忙活活一整天才结束,待沐晰晴回到府里已经累成一滩泥了。
“我说,晟哥哥你该拒绝封赏的。呐,华清,帮我把头发弄干了。”刚泡完澡的沐晰晴一脸烦恼地和一头长长的湿头发作斗争,墨云殇在的时候一直是他在做,他离开之后沐晰晴一直想自然干的,可是每次都败给满头湿答答的不舒服感觉,于是拉了华清当壮丁,次次用内力给她烘头发。
像是毫不在意她话语中的责怪,沐晰晟拦住了华清,笑道:“我来吧。”
“你行?”沐晰晴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个遍,怀疑的目光一点都不掩饰。
“八皇子的内力武功都在我之上。”华清不带表情地客观陈述,他那严肃的语气把沐晰晴逗笑了:“别那么紧张,我知道他的斤两,刚刚开玩笑呢。”
“咳,王妃不用和属下解释。”
“解释就是掩饰,你说是吧,华清?”沐晰晟忙着烘头发也不忘了插嘴起哄,沐晰晴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语气怪怪道:“那是不是还掩饰就是讲故事咧?”
“啊?”沐晰晟突然一愣,这句话是啥来头?
“行了,别岔开话题,说正事。”沐晰晴从他手里扯回自己已经全干的头发,拿起梳子自己仔仔细细梳了起来,“那夜的大火分明就想要了你的命,只不过你运气好错开了,现在沐晰卓没办法按照祖制给你封了王,还划了块儿那么好的封地,以他那么小气的性格,心里肯定是比吞了苍蝇还难受。”
“谁说不是呢,我也想拒绝啊,但是登基大典上的封赏是不能推辞的,我也正愁着。”沐晰晟一脸的苦恼,“就算他没意见我也不想被封什么王,天天累死累活的还总会被人骂,你看我现在闲闲散散想干嘛就干嘛的多好。”
“为什么不能推辞?”
“规矩咯,没理由。”
沐晰晴尴尬地笑笑,好像这话不该直接问的,她可也是皇族的人,居然自家规矩都不懂,眼睛偷偷瞄了一眼对面坐着的沐晰晟,只见他悠哉的喝着茶,好像没发现什么不对的,沐晰晴放心的舒了口气,下次说话得注意点,还好这次没穿帮。
“中州可是个很富饶的地方,既然沐晰卓没能杀了我,现在等我去了就是该我享受了。”
“哼,晟哥哥听过一句话没?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沐晰晟哭笑不得,这是什么说法,还挺有意思。这是因为沐晰晴不知道在这个世界没有歇后语,要是她知道没有的话肯定不会说。
“晴儿。”殿中沉寂许久,沐晰晟忽然开口,神色严肃道,“既然已经封了王,我已经不能在都城久待了,后天就要启程去封地,你自己多加小心。”
沐晰晴点点头:“我会的,云殇信里也说他快回来了。倒是你,去中州的路途遥远,还要经过不少山匪成灾的山区,要格外小心。”
沐晰晟举起胳膊做出个很有肌肉力量的动作,笑道:“我这武功,晴儿还怕我输给几个小毛贼不成。”
“说的也是。”沐晰晴却是笑不出来,她不是担心山匪不好对付,担心的是有些人勾结山匪利用地形对他不利,相信沐晰晟也是明白的,这样说只是安慰她罢了。算了,他明白就好了,有些东西也不必说的太清楚。
如此,二人又聊了几句其他的家常,然后各回各院睡觉去了,原先沐晰晴还打算这给他买下一栋不错点的大宅子,现下也用不着了,辛亏墨云殇要回来了,不然这偌大的都城只有她一个人,还真觉得有些孤单。
想起墨云殇,沐晰晴忍不住幸福地笑起来,他写出这封信的时候是元灯节的前两日,肯定还没有收到孔明灯,现在她都收到他派人骑马送回来的信了,那海东青带着的孔明灯定然也已经飞到他那儿了,真想知道他看到自己写在孔明灯上的愿望的样子。
西域。
陵城城郊一座不起眼的宅院内,昏黄的一支蜡烛如一粒黄豆般跳跃在四周尽是漆黑的夜里,墨云殇在庭院中的梅树下静静地坐着,流云抱着一件厚厚的斗篷从屋内出来,给墨云殇细心的披上:“王爷,虽说是冬末春初,但夜里还是冷得很,小心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