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篱最先还没反应过来“花易落”指的是谁,随后转念一想,觉得这话也不错,他确实偏向花辞那边。由于那人喊了一嗓子,更多的人看到这边,在花季那边吃力不讨好的挫伤感,让他们退而求其次,将注意力转移到夜篱这边。夜篱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他将那把长剑紧握在手里,锋茫对准乌泱泱的人群。扑通……扑通……越来越急促。如果先前没有消耗那么多灵力,现在也不至于举步维艰,夜篱甩掉剑身上的血迹——这些人真是难缠,堪称不见棺材不落泪,夜篱不得已将几人打成重伤。而他们似乎也看出来夜篱撑不了多久,根本不顾受伤的人,叫着喊着,接连不断地围了上来。夜篱尽量刻制自己的呼吸,但根本无济于事,眼睛所投射到大脑的成象有些模糊,好像黏上一层水气,他琥珀色的眼眸定了定焦,突然耳边传来一呼惨痛,他最后看到的,就是朝他拥上来的人群被一股剑气冲开,而那把通体冰蓝的长剑毫不犹豫地朝他挥下来!夜篱抬剑运起全身的灵力抵挡,但眼前白光一闪,剑碎了,他的眼睛闪过一道血光,倾刻间没了色彩,失去了光源。“夜篱!”好像有人在叫他,是阿方。一股剑气袭上脸狭,夜篱来不及应答谁,全凭气流感知剑气方向,慌忙召出红木琴,“铮”的一声刺耳低音,两股力量相接后即刻爆开,夜篱被震的退后几步,将红木作剑支撑才勉强稳住身形,但也难以抑制的吐出一口血。阿方原本要去抓住夜篱,但被两人这瞬间爆发出的灵力震出一段较远的距离,连神魂都有些不稳。夜篱双眼失明,在白净的脸上留下两道触目惊心的血迹,他不知道攻击他的人是谁,但这人应该不是要取他性命,否则终局之战(中)“青沅?”一把冰凉的剑横在脖子上,青沅停下脚步,微微侧头。冰冷的气息同颜愈初次见他那般,是春沅没错,但他的脸色却更差了。如果这个人是青沅,那方才在大殿里的是谁?与此同时,大殿内。“青沅”冷哼一声,道:“他此等人,最是会牟取暴利,虚伪至极。他从来没有信任过你,一定要用最极端的方式让你救他。”花辞挑眉看向花缔,两人之间仅有几步之隔,他道:“其实……你不设计这场局会活的更久一点,至少我不会动你。”“你要杀我?”花缔面露些诡异。花辞:“或许不一定是我杀呢?”他回过头,介于“青沅”和花缔之间,对某人笑道:“你说的很对,他确实是那样一个人,但有一点说错了,我为什么要让他信任我呢?”不待“青沅”开口,花辞便接着说:“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问,想当面问问你,你为什么背叛花缔呢?或者说……青沅,为什么要帮你?”大殿外,颜愈厉声问:“里面的人是谁?”方衍终于有机会去扶起夜篱,带他到安全的地方,与此同时,颜愈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是从神魂里溢出来的,不过这时更应该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剑指的这人。青沅完全不为所动,就像在保护某个受到威胁的人,他淡淡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那我就去杀了里面的人。”正要动作,青沅又开口:“你担心的人是三殿下,但是请怒我直言,三殿下并不会有丝毫性命危险。”“是谁。”……“三哥。”挂着青沅男相的人突然发出女声,花缔竟没有丝毫意外,他早知道这人是谁。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可悲又可怜:“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她身上冒起腾腾黑雾,做在外表的伪装褪下,女子的容貌逐渐显露出来,看起来委屈又愤憾,她是花易容。“三哥……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是我不甘心!!!”她突然夹着泪大声喊道:“尽管我无数次告诫了自己,但我还是不甘心!凭什么他活的悠闲自在而我就要在烂泥里滚东滚西?!!”花易容看似指着花辞,但谁都知道,她指责的人在花辞身后。花辞让开一些,把后面的人露出来,道:“就因为这个?”“不是!!!”花易容喊的声嘶力竭,与花辞以往看到的温柔截然不同:“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那些千年前发生的破事,只有我记得……你们谁都不知道!”花辞突然有了一个猜想,花缔是魔,花易容刚刚……也是魔。这两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众所固知,花缔东捡西拾,共收养了九个孩子,而他自己没要孩子的原因,就是怕暴露身份,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真的就这么清心寡欲,无心凡尘?现在看来,不太可能。“千年前……千年前他初登帝位,是在那个时候?他做了什么?“花辞朝花缔示意了一眼,发现他蹙着眉,刻意没有去看花易容,这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想。花易容叫道:“是他!是他为了称帝抛弃了我们母子!就因为我是个半魔,可这是我的错吗?是我想的吗?!”她质问花缔,一时冲动险先冲上去把人掐死,花辞抬臂拦住,此时的他好像一个公正人,花易容敢毫无顾忌的告诉他,就是相信花辞一定会站在她这边。花辞很想知道,为什么?花易容淌着泪水,似自言自语的说道:“你知道一个人辗转千年是什么感觉吗?难道我们生来就应该被抛弃吗!”花辞大概已经清楚,千年前,花缔曾和一个普通女子育有一女,但他为登上帝位,抛弃了他们母女二人。花易容心有不甘,要报复花缔。魔物可以用的手段有很多,花辞记得初次见到那个小女孩时,她总是哭哭啼啼的,但花缔没有抛弃她,甚至让人想方设法的逗她开心。所以说人的情感真是一个极其复杂的东西,摸不透也猜不透,你永远不知道他做出选择的目的是什么,就像蒙了一层雾,隐隐若现却毫不清晰。花辞垂眸看着花易容,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杀了他?”花易容擦了把脸上的泪水,突然放声笑了出来,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让人毛骨悚然。花缔有些不忍直视的闭上双眼,耳边传来女子尖啸的声音:“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让他烈火焚身不得好死我都难消心头之恨!”花易容指着他,话却是对花辞说的:“我要让他一无所有,一败涂地!我要将我受过的苦受过的痛千倍万倍的讨回来!!”说完,她话音一转,又变得委屈起来,花易容抓住花辞的衣袖,哭道:“三哥……你知道我那千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我一个人……我无依无靠,没有人愿意收留我,千年啊三哥!我一个人过了一千年!”她抽咽着,回想起往事自己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每每总是跪在人的脚下乞求他们的怜悯。“我只是想有个家……”花辞轻声问:“后来你还是有了是吗?”“是……后来有人收留了我,她的名字……叫烟霜。”花辞眸光动了动,这个名字,和他也有点渊源。花易容靠在花辞身上,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我后来才知道,她就是我母亲的转生……也只有真正的家人,才会可怜我了……”“你也知道我是谁?”花辞虽是在问,语气里确已经肯定。“她跟我说,我还有一个哥哥……他叫花辞,这是他生来就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