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还有点舍不得,虽然宇文颉跟个面部神经瘫痪一样,又蛮横又经常不讲道理,但是总得来说,也是个外冷内热的好人,自己其实很多次都有冒犯之嫌,但是他都没计较,也开得起玩笑,还尽力在维护她。
这样的男人,要不是后宫佳丽三千,放在现代她就嫁了。
勾了勾唇角,花春轻笑着摇了摇头。
“皇上也不是万能的。”贺长安没注意到花春的表情,低沉着声音道:“他要是随时能护着谁,也不至于让你落到如今的地步。”
“这怪不得他,是我自己作的。”花春耸肩:“皇上本来的意思应该是让我用功劳抵了死罪的。”
贺长安摇头:“他就算想那么做,羲王爷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为了废掉她,羲王爷也真是煞费苦心了。花春低笑,他多半是一早就收买了花流萤或者花寻月,才会知道花府奶娘的事情,也才有那么足的底气说她是女子。为防万一还把花流萤给弄出了宫,这样一来就算她不受欺君之罪,也要受连带之责,左右都是个死,不管怎么躲都没用。
无奈地叹口气,她道:“我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被写进青史的,这么牛逼轰轰的丞相最后因为自己的妹妹被牵连砍头,至少也得作为裙带关系的反面教材,在以后的历史书上用来教育祖国未来的花朵。”
贺长安皱眉:“我又听不懂你说话了。”
“没关系,那不重要。”花春笑了笑:“反正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我早晚得死,二哥也就不用太忧心了,放宽心过日子吧。”
怎么可能……不忧心?眉头微皱,贺长安刚想张口说话,却听得栅栏边来了人,拱手道:“侯爷,马车已经在外头等着了,太后让您早些去曲府。”
抿抿唇,他遗憾地叹了口气,站起来道:“我明日再来看你。”
“好。”花春点头,目送他出去。
这人吧,要是临死的时候还能有人为你牵肠挂肚的,总会觉得心里无比温暖,虽然她是真的很怕死,也怕疼,但是想着是一刀头断,无痛无折磨的,那也能接受。
能在这里认识这么多人,也算是收获了。有结拜的兄弟,有疼她的母亲,还有阴险可恶的敌人,她的日子过得很精彩也很刺激,在这里划上句号,应该不算很遗憾。
应该吧。
天色渐晚,狱卒送来的菜花春已经吃不下了,就躺在床上看着小窗外的天。
在现代的时候她是很郁闷的,因为辞了职,还得罪了不少的人,只敢呆在家里,哪里也不去。一直照顾她的上司这次也没再帮她,只因为她“年少轻狂,不懂规矩”。
花春觉得,做人是有底线的吧,就算身边的人把潜规则都当成了寻常的事情,那也不能说明那是对的,只能说明这圈子很病态。
所以,她跳出那圈子,自己走自己的路,是正确的选择吧?可惜,路太险,她还是没能走下去,只能狼狈地辞职,一个人躲在家里看电视剧。
在成为花京华的日子里,花春觉得最开心的就是,花京华的地位足够高,她有什么想法,只要能说服皇帝,就没人再能打压了。就算有的想法不成熟,宇文颉也能帮着她完善,实在用不了,也让她自己看见了原因。
这样的工作虽然比现代还累,但是却让她觉得无比心安理得。
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来,花春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好好睡觉吧,等脑袋没了,就不能睡了。
月挂高空,秋夜浓雾弥漫,寂静的天牢里只有囚犯的呻吟,门口的狱卒打着瞌睡,时不时睁眼看一眼无人的四周,然后又继续睡。
冷不防有一辆马车停在了天牢门口,狱卒们顿时清醒,戒备地举起了手里的刀戟。
“大胆。”一个太监低低喝了一声,掏了腰牌过去,皱眉道:“还不快开牢门?”
借着月光,狱卒看清那腰牌上的花纹,脸色一白,立刻让人将天牢层层的门给打开,然后跪地不起。
有人下了马车,一身黑色斗篷将他遮得严严实实,连脸都不露。但他一走进来,四周的狱卒都明显感觉到一股子无形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