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佻已经是快走了,所以让手下的家人赶紧的去办这件事。对于太皇太后这个姑母,萧佻曾经恨不得杀了她为自己的母亲报仇。
家人们的了郎君的话,办的飞快,荀氏听闻之后,还让人送了不少冬日的衣物,窖藏的蔬菜还有炭火过去。
平城的冬日滴水成冰,萧妙音原本就是在宫廷里养出来的,要是真的被这么丢在山上,日子就非常难过,荀氏是女子,心思要比男人细腻的多,想的也多。反正那些衣物炭火之类的也花费不了许多,送出去就送出去了。
萧佻亲自去见了萧妙音一次。见到萧妙音面上沉静,完全没有任何的悲戚。衣裳面容整洁,见到了他,还叫了一声阿兄。
“好,你这样我就放心了。”萧佻点点头,要是妹妹见人就哭那才让他觉得头疼。
“阿兄,儿多谢阿兄。”萧妙音也听说了自己这会能够做女冠而不是被剃光头发去做女尼,是这位兄长在萧斌面前说的好话,她从心里谢他。
“我能帮你一时,但不能帮你一世,接下来的路如何到底还是要靠你自己去走。”萧佻知道这个妹妹是个明白人,即使遭遇了这样的事,也没有其他普通妃嫔那样一蹶不振。
“儿知道。”萧妙音俯身对萧佻一礼,“儿会将阿兄的话记在心里。”
“好,这次去了山上,你就是女冠,不再是宫中那个得宠的萧贵人,明白吗?”萧佻知道多少失势的妃嫔就是过不了自己的这关,生生把自己给磨死了。
“儿记住了。”她也没打算靠着宫里的那些记忆过日子,人靠着记忆生活,容易老的快,她才不会那么蠢,何况她还这么年少,日后的路还长着,宫里的事只能是算作一段,出来了难道她就不能做别的事了?
“我已经让人将我往年看过的一些道家典籍给你一块送过去,希望能够对你有裨益。”萧佻道。
从宫中出来也未必不是好事,别人看到的是三娘失宠,可是在宫廷里一日日的围着个男人打转又有甚么意思?不如出来捡起当年她没有完成的学业,说不定还有一番成就。
“唯。”萧妙音双手拢在袖中对萧佻一拜。
萧佻原先买下那座院子,是打算装逼用,没想到如今倒是给妹妹出家用了。不过原先就有家人每过几日就上山打扫几日,除了没人气之外,其他的都还算好。
萧妙音在犊车里坐了半日,下了车见到周旁草木都已经掉光了树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
如今已经快临近冬日了,山中景物没有春夏看到的那么生机勃勃,相反有种凋零的萧瑟之感。
“三娘子。”她一下车,就看到了那边的阿难,阿难穿着鲜卑男子的窄袖圆领短骻袍子,头上的帽子披幅从下包了上去,将头发包的严严实实的。从远处看来,阿难那点女性特征都被遮掩掉了,瞧着就是个平常的男子一样。
阿难此时提着一只大箱子,她力气很大,甚至比几个男人还力气大。那几个同样抬箱子的家人,瞧着阿难一个人扛着那么一只重箱子,奔走如飞,脸色都快白到底了。
“没事吧?”萧妙音瞧着都替阿难捏把汗,这么个扛箱子的办法,可别把身体给弄坏了。
“无事。”阿难说着已经跑进院子里去了。
冬日里需要的东西和衣物都已经搬进去,带来的两三个侍女们就开始将那些衣物按类整理,庖厨里的火不开已经很久了,还要有人去首先烧个火,向那些神灵说明,这地方已经有人住进来了。
萧妙音不是住在道观内,也没有太多的麻烦。
当东西都已经清理好,内外已经洁扫干净,家人帮忙将水缸里全部打满水,一切琐事都安排妥当之后,才离开。
萧妙音站在院子里,院子里种着一棵梅树,看树干的粗壮应该还没长几年,她猜都猜到应该是萧佻让人种下的,这个阿兄年少的时候就是狂热追求魏晋之风,如今倒是好了许多,也不看重那些了。
她这次出来,身边还是带了几个人,长到这么大,她连庖厨都没下过,必须有人帮她做了这些事。
“三娘子。”阿难已经忙完了,这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主仆几个住下还有两间屋子空出来。
“嗯?”萧妙音抬头看着这天,天上灰蒙蒙的,加上已经秃了的枝桠,秋季的肃杀直入骨髓。
以前她在宫里头,只要眉头皱一皱,第二日在院子里看到的就都是用绢扎出来的花朵。上面还熏了香,若不仔细辨别,还真的当一夜之间万花从开。
如今看宫外的景色,虽然没有宫内这般花团锦簇富贵宁馨,但是也格外有种意味。
“外头冷,三娘子还是进去吧。”阿难这次一块儿也被留下来了,阿难对这个似乎很高兴似的,甚至干活的时候比谁都坑出力气。到了这会她还是中气十足。
“嗯。”萧妙音双手拢在袖子里,点了点头。
屋内已经染了炭盆,三个侍女都跪在那里做针线活,两个十三四岁的,还有一个只有十岁,真的是一屋子的少女了。
萧妙音坐在褥子上,褥子上透着一股寒气,毕竟这地方也没多少人居住,东西放久了就容易渗入潮气,不拿到太阳底下晒那么一会是去不掉的了。
她就着室内的灯火,将萧佻送给她的一卷书卷打开看了起来。
道家的典籍并不是很多,但是真的从里头拿出几卷,卷卷都是大家。短短几千字,但是真的要完全弄懂,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以前曾经读过,但都是读过就丢,如今再捡起来参透,不费些功夫是不行了。既然修道,就拿出修道的样子吧。
萧斌前脚将女儿送走,后脚儿子就要走了。
萧佻等到任职文书一下来,就带着荀氏上任去了,萧斌心里赌气,只肯送到门口,转身就走。
萧佻扶着荀氏上车的时候,荀氏还在萧佻的耳边笑,“家翁只是在使小孩子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