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半夜的时候,融寒就开始退烧了。她缓缓睁开眼睛,朦胧中,对上了一双仿佛倒映星辉的冰蓝色湖泊。
长睫掩映下,有天使长一般的温柔光泽。
她怔然地,抬起手抚上。又猛然惊觉,若无其事地迅速收回手。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鼻端,让她想起精神病医院也有同样的味道。这种不知归去来兮的迷茫令人失重。她微弱地问:&ldo;不要在医院里过夜,回家吧。&rdo;
说完愣了下,听到斯年问:&ldo;……家?&rdo;
斯年没什么家的概念,他茫然问:&ldo;回亚太研究院?&rdo;
&ldo;……&rdo;融寒低笑出了声:&ldo;我的家。&rdo;
安葬了父母后,她就跟着陆初辰离开,这些日子还是第一次回来。
门和窗依然敞开着,风夹杂着雨从阳台吹了进来,白色窗帘在闪电中一晃一晃的,地板上满是雨水的痕迹,屋子里氤氲着水汽。
关上门,斯年将她放在沙发上。沙发旁边就是落地窗和阳台,他又进房间去找了条毯子出来,搭在她身上。
&ldo;融寒。&rdo;他极难得地叫了她的名字。
&ldo;嗯?&rdo;融寒裹在毯子里,偏头看他。
室内没有开灯,他们仿佛默契似的没有亮灯。这个雨夜,只有闪电照亮彼此。
☆、第34章第三十四章
闪电瞬息,室内一霎明亮,斯年的轮廓留在她眼中,随即一切又黑暗下去,外面雨声不减,水汽被风吹入阳台。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近了她。
他们在黑暗中靠得极近,但她听不见他的呼吸,听不见他的心跳,更感受不到他的温度,只察觉到了自己的错乱。
时间仿佛静止,当秒针的滴答声重新响起时,斯年退开了。雷声夹杂在雨中响起,他用一种平淡得过于自然的语气说:&ldo;你的家很好。&rdo;
或许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用了最简单的词汇,就像小学生写英语作文只能写&ldo;verygood&rdo;一样。
融寒不明所以,因为她的家再朴素不过‐‐父母结束了婚姻关系后,五年前家里搬到这个地方,两个书卧套房将她和母亲的私生活隔开。从空荡的客厅看出去,休闲厅有一面墙的书柜,窗旁放了一架半旧的立式钢琴,顶上搁着一个2100年的台历,一座文昌塔,一盏星空流萤灯。
几乎不见什么装饰,原木色家具,墙纸和灯饰都是简洁的珍珠白。连她身上盖的毯子也没有花色。
可是看在斯年眼里,这一切都有了蓬勃的色彩,仿佛要流动出来‐‐也许带着特殊意义去看待的事物,总是富有生命力的。
这是她生活过的地方,有着她的气息和痕迹。末世没有爆发的时候,她每天生活在这里,床头还放了一本书,一切和她沾染的物品都仿佛拥有了一段传奇而不朽的生命,连素净的色彩都变得明媚。
客厅里的狼藉被陆初辰收拾过了,可还是能看到墙上的血迹,是末世爆发时ai管家留下的。顺着斯年的目光,她看向那个方向:&ldo;……我父母在这里被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