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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第1页）

心电图的峰线越来越平缓，客厅里也喧哗起来，文医生大喊着找肾上腺素，众人匆忙把医疗箱翻个底朝天，却没有找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空气变得沉默而井然有条。每个人都不动地看着，在文医生沾着满手血一下一下捶打的心肺复苏声中，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

文太太的动作越来越慢了下来，她颓然摘下手套。医疗垫上的男人静无声息，死于了呼吸衰竭。上午他和谢棋一起毁掉城中&ldo;天眼&rdo;好像已经是一件遥远的事。

这年头医生很难当。为了不被人工智能淘汰，他们有着很大的科研压力，就如她这三十多年的茫然蹉跎。拜此所赐，她能很快判断出他们的症状，却难以在没有智能医疗舱的情况下进行抢救。

&ldo;确诊不了中毒成分，就先保守治疗吧。&rdo;她失神了一会儿，又很快振作起来，检查剩下三人，&ldo;幸好你们处理得及时，如果他们能熬过12小时，应该就不会危及性命。&rdo;

谭薇正掐着时间拿出体温计，对着灯反复看，把体温计送到文太太眼前：&ldo;可她发烧了!391c!&rdo;

文医生叹了口气，又把注意力转回融寒身上：&ldo;你有些关心则乱，发烧是正常现象，只是免疫系统在工作，而且高压水枪冲过，受冷也是自然的。&rdo;

她语气中充满疲惫，又试了另外两人的体温：&ldo;但这样下去也不行，他们的体温持续升高，我怕毒素对他们的神经会产生不可逆的影响。&rdo;

同伴的死让众人都有些高度的紧张。谭薇反而冷静下来，问道：&ldo;会有什么后遗症?&rdo;

&ldo;我也没有实际治疗过……&rdo;文医生竭力回忆了一下论文中看过的病例：&ldo;他们现在年轻，这个影响还不算太明显。但等到五六十岁以后，身体机能退化，他们大脑、呼吸道受损，听觉神经、记忆力可能会出现比常人更快速的衰退。现在没有急救药，不然后遗症的影响可以降低。&rdo;

陆初辰立即站了起来：&ldo;哪里有你需要的急救药，我去找。&rdo;

&ldo;你考虑清楚，&rdo;文太太犹豫了一下，仰起头看他：&ldo;这是药店禁售的，但医院又很危险。你们还要再经历一次吗?&rdo;

医院、学校在第一轮导弹袭击中沦为重灾区，那边的护士机器人、医疗机器人都已经失控。即便陆初辰能够短暂干扰ai识别，闯那样的地方也是生死难料。

而后遗症最多只是影响以后的视听觉和记忆力，相较而言，这场冒险并不划算。

&ldo;没有可是了。&rdo;陆初辰打断她：&ldo;拜托您，给我列个清单，我去找。&rdo;

景晗匆匆起身：&ldo;我和你一起，两个人更快。&rdo;走了几步又不放心地转向陆笑：&ldo;麻烦你帮我照顾好他。&rdo;

陆笑从没有被他这么郑重地托付过，不由一怔。景晗把卸掉的枪重新带回身上：&ldo;这家伙还欠我钱，脑子本来就笨，我怕他忘了。&rdo;

&ldo;那就去找这几样药吧，&rdo;文太太写了个地址交给陆初辰，纸条上写了几种药品名：&ldo;不要勉强，他们可以用激素稳定住的，别再搭上多余的伤亡。&rdo;

陆初辰接过纸条，叮嘱谭薇：&ldo;你留在这里照顾好他们。陆笑，这里的安全交给你了。&rdo;

两人又带了几颗防暴手雷，匆忙离去。

大门关上的声音似乎唤醒了谢棋，他开始逐渐也恢复了一点意识，输液的手微微动了下。文医生仔细检查过后，勉强有了点宽慰：&ldo;他挺过来了。&rdo;

随着她的话音，谢棋缓缓睁开了眼睛。

陆笑赶紧上前，听她分析道：&ldo;他的身体底子比普通人好得多，只要现在稳定住，就不用太担心。&rdo;

&ldo;太好了。&rdo;谭薇和陆笑都松了口气。&ldo;接下来……希望陆初辰他们能顺利吧。&rdo;

外面的乌云越来越厚，天空坠入黑暗，只有屋子里这一隅光明。

&ldo;是啊……&rdo;文太太看着外面的云，低声道：&ldo;陆先生是个可靠的人。&rdo;

他是可靠的人。

&ldo;……&rdo;谭薇愕然抬眼，陆笑也一怔，两人不经意对上了视线，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讶然。

这句话透出了太多的意味。说者无意，可她们都瞬间想到了之前差点爆发的争执。

要不是被融寒打断，主动让步，让他们无法再分歧下去……

所以那道救人的选择题，文太太也是抱了试探他们的心思吧?

作为这个基地里幸存下来的人，大概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这样的心理准备‐‐终有一天不可避免要面临资源的争夺。这是人类从诞生伊始就在面临的问题，那么，当轮到他们彼此之间面临竞争时……这个基地持有武力和话语权的人，陆初辰、景晗、陆笑他们，值不值得信任?

她与他们并没有深刻的情谊，而价值的贵贱也总是相对的，总会有比她更具利用价值的人。一旦遇到生命危机，像她这样的普通人会不会被放弃?

但在当时，至少陆初辰做出了让所有人都能够安心的决定。虽然那对他也很艰难，更是残忍。

那么陆初辰……他那时就意识到了文太太是在考验他们吗?

谢棋的咳嗽声打断了二人的思绪，他自醒来后就不停地咳，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陆笑看他惨兮兮的样子，都有点怀念他满嘴跑火车的时候了。她凑近：&ldo;你不是说，等大家回来后，要揭开谜底吗?你还没告诉我们，为什么楼道里应该贴小广告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