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前几月,我就在城里见到那些傀儡在天上飞来飞去,就觉得国之将亡妖孽横生了。”又一个不懂事儿的,在下面胡言。“且住且住,客官需要提及那些话,我们只论气运和业力,可说妖孽,不可提亡国。”台下众人会心一笑,都露出一副懂的都懂的样子。沈括从瓦子里出来,已然深夜,街上没什么人了。他依旧心事重重。蛊惑人心一定是弥勒教重点研究的方向,他们的每一步都是这么来的。人心的弱点就在于,最信暗示。所以,即便是假作谶语也没有平铺直叙,都是暗示。果然墙壁上的《地狱变相图》是有用意的。他原先还不觉得这一招高明,今天那说古先生一点拨,终于想穿这一层。无非还是暗喻赵家得国不正,所以业力使然,报应要来了。说穿了还是那一套。年初时,借着谶语发难,现在则利用客星来惹事,落笔都是在人心上。到了军头司,里面果然亮着灯。他进大堂时,老包正在伏案写劄子,见他深夜进来便招呼坐下。“存中,你没去杨春官处?”“我……我因为有些事情,便没去那里。”抱枕听他吞吞吐吐,似乎有事。“存中,你有事尽管说。”“我……”他还在犹豫,身后有人进来,两人一起回头看,竟然是徐冲。“徐节级,今天一日都没见到。不知去何处了?”老包问,语气略有些不满。“相公,在下先请罪。”徐冲突然双膝跪下。倒是把这里两人都吓了一跳。包拯一愣神,也就不再追问沈括了。“你有何罪,速速讲来?”“在下早上在敛尸房见了那尸首身上藏着的面具,认出是狄相公的。就知道有人要攀扯狄枢相大人,我只怕枢相大人被贼人陷害而不知实情,便自作主张去了那大相国寺。”“你……”包拯一时无语。他脸黑加上这里昏暗也看不出是不是怒了。“包龙图,别来无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大堂外传来。转而一个驼背人影颤颤巍巍走了进来。进来的是个老者,沈括却认得,正是大宋业障六月十九寅初两人一起走进大堂。徐冲也嬉皮笑脸打着哈哈,想要试探一下老包的态度,不料老包突然一拍桌子,大喝道:“你这自作主张的庸才,真要气杀我了。”徐冲赶紧下跪。倒是沈括看出问题不大,赶紧打圆场:“相公,我看徐节级也是一时情急。才出此下策。”老包果然也是故作发怒,他自然有理由痛恨,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当然如果没徐冲这一出,他也在犹豫要不要找狄青。按理说,自然应该先禀明官家,然而现在看起来,官家情绪不太稳定,正是容易被挑拨的时候。现在好了,不用犹豫了徐冲替自己做了决定。“哼!此事不可轻轻放下,徐冲你自己记下二十脊杖。现下破案要紧暂时放下。以后我若是忘了,你不可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