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喂!&rdo;
&ldo;喂喂喂!找谁?&rdo;
&ldo;他妈的!&rdo;嫂嫂重重地摔下话筒,嘀咕道,&ldo;不知那个王八蛋三更半夜睡不着来寻开心。&rdo;
啊哈,风水轮流转,嫂嫂一定接到粗口电话。仿佛洞悉我心思般,她猛翻白眼,啐道:&ldo;如果是粗口电话,我就和他对骂,斗粗,偏是一声不响,真是气坏了!&rdo;话声一落,电话铃声又响起了。
嫂嫂不接,任由它响。我也不接,径直回房。那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声浪分外震耳,在寂静的屋里,在寂静的深夜,就像有千言万语要说说不出,焦急、求恳、迫切……
嫂嫂到底是按捺不住去接听。
&ldo;喂!&rdo;
&ldo;喂喂!&rdo;
&ldo;死剩种,夭寿鬼!&rdo;
分明是先前同一个人打来的,唉,嫂嫂骚扰人家多了,如今也总算领教被人捣蛋的滋味。我在房里,听着外面的电话铃声每隔十分钟便会响起,然后是嫂嫂一连串的粗口回敬,以及摔话筒的声响。如此达十数次之多,才告平静下来。我后来去如厕,经过客厅,发现电话机的插头被拔了出来,可见嫂嫂着实被骚扰电话弄恼了。
又过了不久,哥哥喝得醉歪歪地回来。隔着墙壁,隐隐传来他翻肠搅胃的呕吐声,以及嫂嫂的咆哮。我躺在床上,虽觉得喉干舌燥,四肢乏力,却无论如何睡不着,千头万绪全涌上来,惴惴难安之际,忽闻电话铃声又朗朗大作。
那电话机的插头不是给嫂嫂拔出来了吗?我没去理会。我听见哥哥开门咚咚地跑去客厅,须臾,电话铃声停止,只听他唧唧咕咕不知在讲什么,复咚咚地跑回房去,语气极尽不耐烦地高声道:&ldo;玉凤,你的电话,三更半夜,不懂哪个死八婆打来的!&rdo;
我听见嫂嫂在骂哥哥:&ldo;你神经病呀,电话机的插头都给我拔了出来,哪来的电话?瞧你醉到糊里糊涂!&rdo;
&ldo;我是喝多了两杯,但还没有醉,脑袋还清醒!对方要找许太太,我还纠正说这里只有严太太而没有许太太,我还问对方打什么电话号码,她讲的号码一点也没错。&rdo;哥哥又飞快地补充了一句,&ldo;她说她是罗太太!&rdo;
然后我又听到嫂嫂一路咕哝着跑去听电话。
&ldo;喂喂!&rdo;嫂嫂在大力搁上话筒后,便来敲我的房门。
她满脸阴霾,眼睛像喷火一样,见了我,便骂:&ldo;是不是你把电话机的插头弄回去的?&rdo;
&ldo;不是我!&rdo;
与此同时,电话铃声再次大响。我几乎是扑上前抓起话筒,电话那头是完全的沉寂,听筒里是我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ldo;喂!&rdo;
&ldo;喂喂喂!&rdo;
我与嫂嫂面面相觑。
&ldo;喂喂喂,找谁?&rdo;
回答我的仍旧是那一片莫名的空白。
&ldo;喂,你是谁?&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