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悦和陆纳相视一笑,继而扭头对刘霄说道:“那长度猜猜看,我偏不信,难不成你生了一双顺风耳!”。
刘霄不置可否,站起身来背上双手,不紧不慢来回踱了两步,垂首深思半晌才道:“好,好,应该如此,等本王上奏陛下后再做定夺”。
看着刘霄说完重新落座,顾悦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陆纳却是哈哈一笑,“妙!妙!当真惟妙惟肖!”。
“方才……长度学的是会稽王爷?”,顾悦忙问陆纳。
“顾尚书看那说话的神态和腔调,不是会稽王爷还能有谁?”,陆纳答。
“当真像极”,顾悦点头笑道,“即便这话,也和当日会稽王爷说的**不离十”。
刘霄待两人笑完,又断然道:“不仅如此,我还料定,会稽王爷说是待其上奏陛下后再做定夺,实则回头便把这事抛到九霄云外,任由顾尚书苦等回音至今”。
顾悦惊得张开了嘴巴,因为刘霄的猜测与事实几乎只差毫厘。
自打他将两国使臣要见天子的想法禀报给会稽王后,接下来,一直到被免去抚军将军,罢录尚书事的那一天,司马昱也没能给个回音。而秦、燕两国使臣在建康蹉跎将近两个月,期间不断找到顾悦软磨硬泡,希望早日完成使命归国。
可那晚建康城中突生巨变,一夜的刀兵喧嚣,驿馆中的秦、燕两国使臣岂能不知?随后晋国便调整了重要的中枢大臣,颁下诏书布告中外,两国使臣闻之此事,迅疾修书报之国内。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两国使臣反倒不着急了,静悄悄的安心在建康城中住下,不时避过顾悦耳目,遣人出驿馆在建康城中四处游走,也不知他们到底在忙活些什么。
因身上还任着大鸿胪,这些人眼下意图不明,顾悦生怕他们在建康城中闹出什么难以收场的不测之事来。
是以,现在秦、燕两国的使臣不着急,顾悦反倒着急起来。
前两日,瞅了个机会,顾悦把心中这层担忧说与了尚书令褚歆。可让他失望的是,褚歆看上去对此并不热心,借口说要全力操办皇太后的寿筵,顾不到这件事情上来。末了,又交代顾悦说,如何接待两国使臣,不妨与长度相商。
顾悦无法,这才在怡情居做东,请了刘霄前来相商。
既然邀了刘霄前来替他解决难题,顾悦便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细细叙明。
听罢,刘霄并未感到有多少意外。无它,司马昱一贯恪守中庸,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况且关系到三国邦交大事,他必定认为如果中枢一个处置不当,边境战事再起,太尉桓温会轻易放过他?徐兖刺史郗愔能不在背后腹诽于他?这个态,你让司马昱如何去表?
如今,司马昱已经人去位空,如果非要评定其千秋功罪,纵观他这一生,可谓聪明的时候犯糊涂,糊涂的时候却自觉聪明。
比如说究竟该如何对待两国使臣,这件事情,是拖不得的。
“患难之交,贵在患难二字。顾尚书,你我也算旧识,但有头疼事便想到我,我却分外高兴”,刘霄权衡再三道。
顾悦忙说惭愧,刘霄摆手止住他,继续说道:“顾尚书任过太守,庶政熟稔,太后和陛下既然委我等重任,当务之急在于革弊兴利,富国图强。而我初入尚书省,于政务上才德浅薄,你能做的我替代不了,而你无暇他顾的事情,我兴许可以替而为之”。
“长度,你这是……”,听完刘霄的一席肺腑之言,顾悦很是有些感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刘霄却满不在乎的样子,举重若轻道:“我明日便上奏天子,将你肩上大鸿胪的担子接过来,和胡夷打交道,我有兴趣!”。
陆纳跟着哈哈一笑:“谢兄弟,恐怕它日亲率虎贲三千,勒马中原故土的时候,你更有兴趣和那帮胡夷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