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椿笑说:“你这次回来是打我女婿的主意啊?那不用我请,你的一句话比我管用。”
“但我真的不想麻烦你女婿,实在需要律师,再请你女婿推荐一个。”
“我的意见是,这场官司不太好打,打官司重证据,你说小姨给他家搞家务,搞得很累,证据何在?所以这种官司以不打为好,吃个哑巴亏吧。”
“小姨说,她不是第一个受害人了,也不希望她以后再有受害人,所以要把他这事的真相揭露出来。”
“真相?真相在哪里?当初,小姨就该认真调查一下对方的品性,起码开始就大致看清老东西的嘴脸。我不是说过,官场中人同学问场中人,人格是很不一样的。”
“不说这些了,别辜负了你这一桌好菜,还有这十年女儿红。”边吃边又聊了石婆婆宾馆室友的故事。
“好菜美酒能留客,佳人春花不赠人。”艾教授几杯红酒下肚又掉书袋。
“你干脆去我那里开个小饭馆,不然埋没你的烹调才能。要是能挣到钱,再买房。”
吃完晚饭,柳留梅烧好一壶水,“给你洗头吧!”
“大前天才理发的,头还干净。”
“干净个啥,从理发室回来就应该洗头的,理发室的毛巾多脏!”
艾椿教授一生怕洗头,就像白居易一辈子不愿洗澡一样。同柳留梅在一起后,她每周回来后,一定要给他洗头的。可是她走了以后,他更懒得洗头了,因为一洗头就会想到柳留梅,会很伤感同她的分开。
“你的大头真好玩,中间一道沟。”柳留梅每次给艾椿洗头,都会感慨一番
“早产儿的符号啊,严重缺钙造成的,很羡慕你们在娘肚子里呆上了足够的时间。”
“早产儿聪敏,大物理学家牛顿就是早产儿。你说我们那第一个儿子可会是早产儿呢。”
艾椿教授没有接话,他不愿意提起柳留梅的那次痛苦的人流,那孩子如果生下来,该是顽皮活泼的小学生了,有了孩子,柳留梅同他肯定不会天各一方。艾椿想起了秦根,他是大无畏的,他五十岁的时候,陪着二十岁的小妻去医院生孩子,大大方方。不管别人如何非议秦根,在艾椿的心目中,秦根是大写的人,他的坦诚和无畏是不可多得的一种品德。对于男人,畏首畏尾,是属于基因方面的严重的缺陷。
“你怎么会早产呢?”柳留梅问。
“这笔帐要记在日本鬼子身上,娘怀我的时候,鬼子已进了中国,没两年日本鬼子打到我家乡时,老妈常带着肚子里的我跑反,又惊又累,能不早产?”
“我们语文组一位女教师前不久也早产,这孩子挺可怜的,又瘦又小,娘还没有奶。”
“中学教师那么累,能不早产?空气和食品都污染严重,是产妇没奶和少奶的原因,你别看你的奶那么坚挺饱满,生了孩子怕一样没有奶。”
“你俨然成了妇科专家。”
柳留梅给艾椿洗完了头,立刻又用吹风机给湿漉漉的头发吹干。然后给艾按摩了头皮、脖颈、后背。
“这一手那里学来的?”艾椿感到浑身舒坦。
“美容院,我们学校的女老师都有固定的美容点的,我们的包校长鼓励我们经常美容。他说女教师的不整洁不修饰,影响学校的环境美,我们女教师的奖金比男老师多百分之五,包校长说这是补贴美容费的。”
“校长是女权主义者。那每次美容时间多长?”
“一到两小时。”
“能不能看书?”艾椿问。艾椿是上厕所都要看书的人。
“还看啥书?我们女教师是利用美容时间打瞌睡,你不知道我整天有多困,每天早晨五点起床,洗漱完毕立即上操场同学生一起出操。南方学校的中午没有午睡时间,只能陪着学生在教室里打会盹。晚上磨到至少十一点才能上床,腿都木木的”
“这都是应试教育的罪过!”
“我们是重点中学,学生的高考率上不去市里有意见,家长有意见。学校没有了吸引力,学生少了,学校收入少了,奖金少了。你不是常说,任何事情起杠杆作用的是经济吗?”
“你们这样的忙和困,压力如此大,我看就不能真正的美容。”
“是啊,我们大都是容颜枯黄,我成了真正的黄脸婆啦,有一天怕没人不要我了。”
艾椿喟然感慨了一声:“以前哪那有什么按摩?按摩是竞争年代的产物,按摩还真是能解决一点问题,只是治标不治根”
“我说,你可不能去美容院啊!”柳留梅说。
“我这一脸皱纹的老头,去美容院出洋相?人家还不笑话死你!”
“你是书呆子,你不知道,性市场看好你们老头这块蛋糕呢。你没看到报上时不时的有花甲老人去找按摩女的新闻。”
“这不过是一个指头和九个指头的问题,在这个举世谈论金钱、女人的大时代,有些老人不甘寂寞,可以理解。在中国,对老人的感情需求,一向漠然,认为老人的任务就是吃饱了等死。老人一闹感情生活就惊天动地,成了社会的话柄。拿老人的尊严太不当回事,老人的心理有多少人理解?”
“好啦,就你议论多,倒觉得老人嫖娼值得同情似的。”柳留梅拎来一壶热水,倒在盆里。
“有的正常的性方面交易警察根本上就不必管也不能管,有个单身老头,同一个寡妇作交易,脱光了衣服还没有动作,被警察逮个正着,我带着有这条新闻的报纸去问法律系的张教授,他引经据典的说这交易是合法的。张教授一语中的地说,这是警察为了完成上级给的罚金份额干的好事,就像张教授当年被错打成右派,因为上级给下的右派指标未满,就把国民党中央大学毕业的张教授打成右派,尽管他无右派言行也成了右派。这种政治手段拙劣影响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