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声音在罗恕心里高声呐喊着、争辩着,她的心想拯救自己。
但是现在罗恕的心智已经被这十几年熟悉的生活经历给压制了。她变回了过去的自己,那个极度怯懦、弱小的人。
这样的她太过无用,弱小到连隐藏自己屈辱的表情都无能为力。
颜季没想过自己的话会击溃罗恕什么。她只是要罗恕的世界里,她最重,她最好,她最权威,她最无法割舍。
罗恕的表情告诉了她,她的愿望都实现了,心里的怒气消退了,手便也放松了。罗恕立刻蜷缩了起来。
颜季的心情愉悦,声音便也舒缓了:“听我的没错,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自然知道什么对你最好,以后你老了就知道感谢我了。”
这些话里全是问题,随便挑都能挑出一堆。
比如“20多年并不能吃多少盐”,再比如“老了才会感谢,那年轻时都是怨恨吗?”。
但此时的颜季和罗恕自然都没功夫去研究这些话。因为这些看似安抚的话,没任何实际的意义,它其实就是“你听话就对了”的温情翻译版本。
维护完自己的权威和想法,颜季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罗恕一直没有平复下来。
直到夜幕降临,黑夜掩盖了家里的一切痕迹,躺在床上的罗恕才觉得一直抓住自己的那只“颜季的手”真正地放松了。
她环首四顾,什么都看不见的夜啊,这个和学校开始相似的夜,仿佛离开了这个房子回到寝室的夜,给了她勇气。
她才能当回自己,她的思维、她的情绪、她的脑子才能以自己的意愿运转。
人都必须有家,人也都渴望家。
现在的罗恕看似有许多家,但是“罗家”、“颜家”其实都不是她的家。
而罗达士和颜季的这个房子又是罗恕的家吗?
罗恕不知道,但是她不想、她不愿。她不想自己的家是这样,她不愿自己的归宿是这个。这个家到底是如何的让她不想、不愿?她甚至不敢认真去分析和思考,那是一思考就想夺门而出的问题。
她只是觉得生活本就艰难,历经千难万险活下去获得的该是幸福。
她想要未来活在家的每一天都有“欢乐”、“自尊”和“爱”。那家里有罗恕喜爱的温馨装饰,有罗恕喜爱的正常的她。
颜季那种这是个病态世界,每个人都不可能满怀爱意活下去的想法,已经不适用于罗恕了。
去大学走了那么一遭,虽然没有经历什么惊心动魄的大事。但她真的感受到了这世界的善、爱、勇敢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