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离渊呼吸沉重,杂乱无序,在睡梦中呢喃着唤他。沈玉奚拿浸过凉水的帕子擦拭他额上的冷汗,轻声地应他,声音柔和:“我在。”“睡吧。”沈玉奚生疏地哄,睡着了,就不那么疼了。得了沈玉奚的轻哄,离渊紧蹙的眉心慢慢松开了些许,紊乱的呼吸也逐渐规律起来。沈玉奚守在离渊床边,不时拿干净的帕子拭去离渊额上渗出的冷汗。待沈玉奚起身想要清洗被离渊冷汗浸湿的帕子时,却发觉昏睡中的离渊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摆。沈玉奚试着拽动被离渊拉住的布料,发现离渊拽得很紧,除非用暴力强行扯出,否则难以挣脱。他看向卧在床榻上的弟子,却见在他试着将衣袍抽离的时候,离渊的眉心又重新蹙紧了。离渊薄唇紧抿,双眉紧蹙。像是在睡梦里也无法摆脱浓浓的不安。也罢,沈玉奚轻叹一声,任由他拉着不放了。他将脏了的帕子搁在一旁,从储物纳戒里取出一方新的帕子。沈玉奚动作一滞,担忧看向离渊:“离渊?”原本在他安抚下已逐渐安眠的离渊的状态突然恶化,他看着离渊的眼珠在紧闭的眼皮底下转动,仿佛陷入一个无法逃离的梦魇。“——!”离渊睁开眼,眼中带着沈玉奚无法理解的惊惶。“怎么了?”沈玉奚关切问询:“是做恶梦了吗?”离渊困惑的摇头,神色茫然:“我不知道……”“……想不起来了。”沈玉奚自知口拙,也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一时默默无言。而离渊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梦魇余韵,亦是沉默。一时无话。沈玉奚似是受不住这种静默,鬼使神差地出言问道:“为师这般重罚你,你……会恨我么?”“不会!”离渊的回答堪称坚定,斩钉截铁。他的回答这般肯定,沈玉奚也禁不住稍稍愣了愣,下意识看向离渊。却见自家弟子迎着他的目光,露出一个近乎灿烂的笑。“我最喜欢师尊了。”在沈玉奚的猝不及防里,倾身撞上他的唇,他在沈玉奚的唇上小狗似的乱舔一通:“喜欢师尊。”“!”沈玉奚瞳孔紧缩,猛地推开了离渊。推开离渊的沈玉奚方寸大乱的后退好几步,一直退到屋子的尽头,一路上撞倒了一地的桌椅,磕碰不断。但此时的沈玉奚无心,也难以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他的全部心神都被拉扯到离渊方才那个大逆不道的举动上了。“你在做什么!?”他气得浑身战栗。嘴唇被牙离渊的齿火撞得烧火燎的疼,沈玉奚面沉如水,声音气得发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虽然沈玉奚这般诘问,但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其实心知肚明。在真言丹的作用下,离渊说所的便是他的心中所想。他的弟子竟对他生了这般不堪的念头。简直……大逆不道,罔顾人伦。沈玉奚深吸了一口气:“你现在不清醒,方才一切,权当没有发生,知道吗?”离渊不解,为何沈玉奚会下如此的决断,他的眼中露出了一瞬的迷茫,难道师尊他不相信他是认真的吗?因为幼时的那些经历,离渊其实对所有人都带着一股敌意,也不愿意信任任何人,沈玉奚被离渊咬伤了手,离渊以为他会被打,沈玉奚却不计前嫌,反而收他做弟子,不但喂药疗伤亲力亲为,还耐心的教习字念书。沈玉奚是对他最好的人。他喜欢沈玉奚。“弟子真心爱慕师尊。”离渊目光灼灼地望着沈玉奚,眼眸比万千星火更加明亮,满满都是沈玉奚。“师尊……”“住嘴——”沈玉奚的脸上笼着一层薄怒,胸口急促地起伏了下,低声呵斥:“简直……简直不知所谓!”可他的心却跳得飞快,像是被敲响的鼓,咚咚咚的震得他愈发得心烦意乱。沈玉奚眉头紧紧锁着,满心的荒谬之后,有逐渐升起一股说不出缘由的心慌意乱,简直要被少年人炽热的真心逼得落荒而逃。他忍住甩袖便走的冲动,望向离渊。离渊拿眼神直勾勾的望着沈玉奚,他的告白被沈玉奚强行喝止,委委屈屈的瘪着嘴,不说话。一个是被迫缄默,一个是无语凝噎,一时间竟陷入了沉默。寂静无声,唯有悉索的烛火燃烧的噼啪声与屋外逐渐清晰的脚步声。有人停在了门外。与他不过是一门之隔。沈玉奚整个人陡然惊得跳起,循声望去,只见单薄的窗纸上映着一道模糊的人影,他无端的慌乱起来,又不知这张皇从何而来,先声夺人的发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