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这分明是梅花,沈玉奚不觉露出了一丝讶然之色。淸霄竟莫不是将梅花错认为桃花了吧。这样想着,沈玉奚心中好似被不轻不重地触动了下,他点点头,应道:“哦。”淸霄望着他,眼神柔软地不可思议,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忐忑,他是等沈玉奚的最终判决。沈玉奚怎么也想不到堂堂的淸霄剑尊竟会连梅花与桃花也分不清,他忍了忍,还是问出了声:“这些……花树是从何而来?”淸霄向好友问来养花法阵,去了数个凡俗的城镇,寻了上百位花农,终于找到能够提供上千株桃树的花农,连夜赶回清净峰。但他并不知道他带回的是梅树,而不是桃花,在赶回清净峰后,淸霄便将那梅树一株株悉数种下,布下生息法阵,才真的叫那花树在清净峰上扎根开花。“是……不喜欢吗?”淸霄眼中局促之意愈浓。沈玉奚摇头。“这是梅花。”“梅花?”淸霄错愕,眼神一黯,懊恼之意一目了然。沈玉奚要的是满山桃花,可他却将梅花误认桃花,种了一山的梅树。这一山的梅树再美,也不是沈玉奚要的桃花。他终究是无法留下沈玉奚。淸霄声音越来越低,所有的期待殷盼跌落在了谷底。沈玉奚却轻轻笑了下:“我很喜欢。”他与淸霄的结契大典上来了许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这位宗主,那位掌门,所有人都喜气洋洋的,也没有出现什么扰乱大典的插曲,顺利地不可思议。而玄霄,整个大典,他自始至终不曾出现,他没有参加淸霄与沈玉奚的结契大典。后来沈玉奚听闻那玄霄从佛宗离开,说是破了戒,无法继续修佛,淸霄出去寻过一次,那玄霄废了身上佛法,转而练剑,同淸霄一样成了一个剑修,他并未加入哪个宗门,只闲云野鹤一般的做了一个清闲散修。再见时却是各自安好,相安无事。玄霄身上尖锐沉寂,化为重重冰层,与佛修之时相比,来得更清冷些,他瞧见了人群中的沈玉奚,远远停下,隔着行人织成的河流,向他投向极浅地一眼,转身离去。一阵风起,吹得酒肆的幌子晃动不止。“怎么了?”淸霄问。“方才……”沈玉奚张了张嘴,摇了摇头,顿了一下,轻声道:“我看见了玄霄道君。”淸霄对此反应淡淡,放下他帷帽上的罩纱,将人往怀里护了护,替他挡下风中的沙土:“嗯。”沈玉奚从淸霄的胸膛上抬起头,自以为隐秘地打量了下淸霄的神色,思忖着莫非淸霄同玄霄还没和好?这可怎么办呢……戍边树少,沙多,风又多还大,一起风就是扬沙满天,三步之外不分男女,十步之外人鬼莫辨,淸霄运转灵力撑起一个防风档沙的灵气罩,眼神柔和,低头在他的帷帽上亲了下。“勿要乱想。”沈玉奚满脸通红,把脸埋进淸霄肩膀上,“我没有。”淸霄眉眼舒展,嘴角噙着清浅的笑,如雪地里开出了一枝梅花,再是温柔不过:“嗯。”沈玉奚在淸霄满是情意的目光里,强撑着板起脸,端正了面色,“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清霄从来都是万事皆依自家道侣,闻言,便应道:“好。”自结契大典结束后不久,淸霄便带着他离开玄天剑宗,既是为了寻找修复灵根的天才地宝,也是为了沈玉奚重新振作。一路上他们遮掩了身份,化作一对寻常的修士道侣,四处游历,出海捕过鱼,下地种过田,入过深山杀妖兽,上过九天沐星辰……这是他最快活的一段时光。沈玉奚对淸霄彻底动了情,也将一颗真心交予淸霄。而那颗心也随着淸霄离去而死去。……沈玉奚一下子清醒了。他不是认不出,只是不愿认清。这一点他其实再清楚不过。“玄霄仙君怎么来了镜花源?”沈玉奚眉宇哀色未散,脸色并着唇色如出一辙的苍白,“是有何要事处理吗?”玄霄屈指握拳,将手中锦囊收起,不冷不热地开口:“闲来无事,随便逛逛而已。”“如此,清霖便不打搅仙尊雅兴,”沈玉奚点头,他与玄霄的关系并不亲近,数百年来说过的话也不过寥寥几句的场面话,如今该有的寒暄已经说完,他也无心再言其他,便道:“告辞。”“那你呢?”玄霄问。“我?”沈玉奚脚步一顿,虽然不解玄霄怎么突然起关心他的琐事,可玄霄既然问了,他也没有什么不能回答的。“我不过是误入此地。”他无意同玄霄争执,能避则避,能让就让,沈玉奚顿了顿,语气放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