淸霄眉心一紧,冷峻的脸上似乎有几分的慌乱,一下子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声音。“玄霄!”他这一声,将沈玉奚的思绪打断,也打断了玄霄接下来的话。“淸霄!”玄霄眸色深深地看向清霄,短促的笑了下,意味不明道:“你可……真好啊。”他们又打了一轮。这回沈玉奚看得分明,是玄霄败了,他低哑一笑,无端的竟有几分荒凉之意。玄霄的神色变幻几番,声音愈发冷凝:“既然你一意孤行非要与沈玉奚结契,那我们就做不成兄弟。”淸霄的脸色几不可查的变了下,“你一定要逼我吗?”“淸霄师兄,”沈玉奚望向淸霄,勾了勾嘴角:“你不必为我如此。”淸霄救了他,免去他沦为道鸿的炉鼎,却也亲手毁去他的金丹,让他从金丹修士变作如今这幅体弱多病的废人。自淸霄要与他结契的消息传出起,他无时无刻不是在世人讥嘲之下,说他不自量力,说他攀龙附凤,说他以色事人……明里暗里,宗内宗外,他无处容身,只有一个清净峰,勉强能够给他些许的清净。而这点仅有的清净,却被玄霄打碎了。他心中一直存着一股怨气,如果那夜来得不是淸霄,如果淸霄没有救他,纵然他死在那个夜晚,也是他自己求仁得仁,怨不得别人。他一直,对淸霄心怀芥蒂。“我不需要你的负责。”他不爱淸霄,又做不到憎恨淸霄。他只是有些厌倦,厌倦总是对他心怀恶念的世人,也厌倦这些时日所发生的种种。那道鲜血淋漓的疤,尚未愈合,又被撕开,沈玉奚有些疼……他不想再痛了。“不是负责。”淸霄摇了摇头,眼中透出些微的固执,“我心悦你,真心要与你结契。”求不得“我明白了,”玄霄眼中嘲讽更甚,冷冷看了淸霄一眼:“祝你们恩爱白头,永结同心。”玄霄放言,又复沉沉看了沈玉奚一眼,御剑离开玄天剑宗。何苦来哉。沈玉奚微叹,放缓语气劝他:“百年之后,我不过是一捧黄土,何必搭上剑尊的余生。不值得。”“值得的。”淸霄眼眸满是执拗,沈玉奚神色恹恹,无心再劝,转身离去。沈玉奚决意要走,又身无长物,在清净峰上也没有什么物什需要收拾的,便直接向山下走去。自古上山易下山难,清净峰山势颇为险峻,就是身体强健的青年也,沈玉奚的身体却还未拖离虚弱,他一心早点下山,步子迈得便急了几分,步子一急,便失了稳当,淸霄跟在身后,看他几乎是一步一晃,头一次这么心惊胆战,生怕沈玉奚下一瞬失足滑到,跌下山崖。“清霖。”淸霄追上了他,挡在他的身前。沈玉奚眉眼一凛,面无表情地看向淸霄,问他:“剑尊拦我,可还有事?”清霄唇瓣阖动了下,只干巴巴道:“别走。”沈玉奚眉尖一聚,淡淡道:“剑尊说笑了,清霖卑贱之躯如何配得上同剑尊大人结契。”“配得上。”淸霄像是情不自禁一般的向他迈了一步。沈玉奚不答,只向后退了两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淸霄如何看不出沈玉奚对他的排斥,顿时僵在原地,眼神黯淡了几分:“我该……怎么做?”到底我该如何才能叫你相信,我是真心要同你结契,不是什么负责,而是真心。沈玉奚的目光落在寸草不生的清净峰上,突然心念一动。“倘若你能叫这山一夜开满桃花,我便答应与你结契。”沈玉奚不过是随口说说,淸霄听了,却好似得了什么承诺一般,眼眸中涌出了一点光亮:“当真?”沈玉奚有心露出一个笑来却发现脸上僵得厉害,便索性木着脸回他:“当真。”年有四季,花有花期,如今才过了腊月,离桃花开花的花期还有三个月,人界无主的桃花未开,修真界的桃花却各自有主,就是淸霄是化神大能,也无法一夜之间集齐一山桃树,令期开花。所谓满山桃花不过是他在刻意刁难。沈玉奚并不认为淸霄能做到,也不认为淸霄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去这么做。那样太傻。可淸霄偏偏犯了傻。沈玉奚在一阵缥缈幽远的冷香醒来,窗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他便醒了,开了窗,入目是霞云花海。淸霄竟一夜之间在清净峰栽了满山的梅花。沈玉奚眸光微动。“剑尊这是在做什么?”不可一世的剑尊蹲在泥地里,见沈玉奚已经醒了,神色竟有几分惶急:“清霖稍微等等,就差最后一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