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啊你终于醒了啊,如果你再不醒老奴可不知道要怎么跟张大人交代了啊……”
万伯这嗓子一出,所有人都尴尬地沉默下来,最后还是顾凌波率先打破僵局:“为什么要跟张大人交代?果然他是张大人的私生子吗?”
万寒旌:“……水。”
于是邱奎子让位,万伯推开顾凌波,亲自端着杯子给他家大人喂水:“大人你慢点儿喝啊,小心别呛着了……”
话音未落万寒旌就呛着了:“万伯您能正常点吗?我才昏睡了几日,你就被小白带跑偏了吗?智障也传染?”
但这次顾凌波难得地没有和他抬杠:“用命来救我,骂我两句就不跟你吵了,对了你知道吗,你背我回来那场景被邻里看见了,好多人托六姑娘给你做媒呢,不过我都让万伯顶回去了。”
万寒旌还有些虚弱,但也被她话里巨大的信息含量惊住了:“六姑娘?她那面摊子不做了?改行当媒婆了?”
顾凌波翻了老大一个白眼:“那还不是看你和她走得比较亲近吗!”
万伯适时补充提问:“所以小白你是吃味了吗?”
“吃味”这个概念顾凌波不是很懂,但看他脸上的表情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了,“您还是好好照顾你们家大人吧,别让他再饿死了。”
然后万伯才终于想起来,灶房里还有正熬着的粥了。
万寒旌大伤初愈,顾凌波看他还有些娇弱,有些时候就忍了,但有些时候实在是忍不了,比如他半躺在床上,要吃要喝送到嘴边都不肯伸手的时候。
“万寒旌你手上的是背!是背!手没断!”顾凌波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你还能再矫情点儿吗?”
“怎么说我也是你救命恩人,喂我喝口水怎么了?不是我你都缺胳膊断腿了,这辈子都甭想嫁出去了,对你这么大恩惠,就喂我喝口水还这么牢***成堆的是吧?”
顾凌波看他一脸得意的样子实在是恨得牙痒痒:“我说你以前也不这样啊,别是给毒傻了吧?”
他从被子里摸出那枚玉扳指来拿在手里把玩着,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起来,终于说起了正事:“来人是冲这枚扳指来的,扳指只是引子,他们所图归根到底还是那只玉枕,我知道这两样东西都同你身世有关,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何我总是要将它们扣在手里。”
这倒是实话。
“为什么?”
“因为这两样东西同样与我的身世有关。”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目光对视沉默了好一阵。
最后顾凌波后退了两步:“你……入戏好深啊,我们还没成亲呢,我身世也跟你没关系的,你为了贪污我的东西,还真的够不要脸啊……”
等了半天结果就等来她这么一句,万寒旌觉得有些头疼,“我没想要你东西,你这东西都要命了,我还敢要吗?问题是,这东西这么要命,你又敢拿回去吗?”
有什么不敢?
顾凌波一昂头,还真有几分侠女做派:“你觉得我有什么是不敢做的吗?你知道我遇到你之前都做过些什么吗?我从前不信这世间有神魔,否则当初圣上珍藏的画像中所谓的狐仙出走,我不会一头撞进来,现在亦不信小人真能万事皆顺,他们越是做尽一切小动作想来夺我玉枕,我就偏不让他们如愿!”
大约是许久没见过她正经说话的样子了,万寒旌一时有些发怔,好半天才靠回床榻上,喃喃道:“好……好。”
究竟是什么好、好什么,顾凌波不懂,但也没追问,两人各自安静了一阵,她才问道:“你的毒解了,会有后遗症吗?”
“什么后遗症?”他终于嘴角噙笑,“怕我会不举?怕当真嫁给我会误了终身?放心,就算有什么后遗症,也不影响你三年抱俩。”
但顾凌波就是顾凌波,她根本不会被这话中的调侃意味弄得羞涩万分,而是直愣愣地回了句:“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你不举了我照样可以三年抱俩,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啊。”
然后万寒旌的脸就黑了。
万寒旌养病期间,邱奎子受他所托跑了一趟京中各大衙门,然而结果却是近十年都未曾有过公众失窃的案件,施人仰亦带着顾凌波四处走访,依然也没打听出任何关于玉枕的消息,但他们一无所获却像是在万寒旌意料之内。
春日里山花开得烂漫,顾凌波闲来无事便去摘了些来放在万寒旌房中,却不料他闻不惯花香,总是被熏得打喷嚏,被顾凌波各种嘲笑。
就在万寒旌身子逐渐好转的时候,张聪忽然从乡下老家赶了回来,顾凌波也开始早出晚归,整天见不着人影,万伯也一反常态地守着他寸步不离,这么多人同时不对劲,万寒旌绝对不会感受不到,然而就在他不动声色想一探究竟时,提刑司的人居然找上门来了。
万寒旌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竟然会被人当成嫌犯提案调查,而来拿他的人,居然是施人仰,他身后还跟着提刑司里那帮弟兄,奉的正是张聪之命。
施人仰面上尽是尴尬之色,他身后的兄弟们脸色也都不大好,万伯护犊子似的将他护在身后,他只是轻笑一声,就将万伯推开,摸着鼻子踏出脚步:“不妨事,张大人亲审,还能冤枉我不成?”
况且在府里养病一月有余,至今身子都没完全恢复,能犯什么案?
走这一趟又能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