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小夏公子”的画作,吴追从未见过,并觉得只是那些人顾忌夏家的原因,所以才捧着夏君漾,这就是一场捧杀罢了。
他不信夏君漾这么多年,还能拿得起画笔,还能画出一幅完整的作品。
当年,可是他亲眼见着,司幸拿着木棍,敲打着夏君漾的双手,那声音,他一直未曾忘却,并以此为乐,那是他听过的最动听的声音,也是最令人开心的画面。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心中的恨意都减少了一些,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他不知道老师口中“有天赋的”绘画者画出来的画是什么模样的,但是他相信,任凭一个爱好画画的人再有天赋,失去了双手,也会无能为力,甚至会深受打击,或许再也没有勇气再拿起画笔。
“你现在,还在画画吗?”吴追问出这话的时候,眼里流露出一丝期待,不知是期待夏君漾的肯定回答还是否定回答,或许还是后者更多一些。
夏君漾只盯着那朵坠在桌面上的小雏菊,轻声问:“你希望听到什么回答?”
吴追一噎,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但他也不介意,只是把目光放在夏君漾的双手上。
那双手瘦削又苍白,手背上的青筋能清楚的看见,右手上还有一片淤青,那双手放在膝盖上,在黑色裤子的映衬下,似乎显现出一种病态的感觉。几乎不像是一个健康的成年男人应该有的手,倒像是缠绵病榻多年的女子似的纤弱的手。
“小夏公子的画,真的有收藏的意义吗?”吴追见他不答,又问。
他在见到夏君漾的双手之后,心下有了计较,觉得夏君漾或许是没脸说,毕竟那是他最喜欢的事情,失去了画画的机会应该很痛心。
退一万步说,就算夏君漾还能拿得起画笔,画的应该也不如从前了。
试想,一个受伤的人要养多久才能养好呢?好了之后呢?几年不接触画笔,想再捡起来不仅需要很大的勇气,还要面对不如从前的落差感以及失败感。
他不相信,夏君漾真的能恢复得跟以前被老师夸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个你就要去问收藏过的人了,我不对此做评判。”夏君漾察觉到他停留在自己手上的目光,忍着没动。
他现在不喜欢别人的目光停留在他的手上,特别是吴追这种带着目的性的打量,让他从心底里产生厌恶感。
吴追听到他的回答,冷笑一声,“该不会都是你认识的跟你们夏家交好的人吧?”
“你这么说也对。”夏君漾像是没有听出他的话外音,点头道。
“你确定他们不是看在你们夏家的面子上,才勉强收下你的画吗?你觉得他们会好好收藏吗?你说会不会有谁拿回去就放在脚底下踩脏了,甚至踩烂了,最后丢到垃圾桶里?”吴追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好笑,如果夏君漾的画被这样对待,他会很兴奋,因为他做梦都想这样对待夏君漾的画。
夏君漾一脸平静,声音淡淡的,“你说的也不无可能,不过送出去的东西,我一向不会过问,怎么处理也是别人的事。”
“你真的能做到像你现在说的这么淡定吗?如果真的有这种事,你就真的一点都不觉得难堪?不觉得愤怒?不觉得是个耻辱吗?”吴追不明白,他不认为任何一个画家在自己的作品被如此对待的时候,都能面不改色,甚至不怨恨任何人。
夏君漾听他说完之后,自信道:“确实不能,但是没有人会这么对待我的东西。”
他的自信源于他生在夏家,源于家里人对他的袒护,更源于对自己作品的信心。
不懂欣赏的人,他是不会把自己的作品交给他们的。
季小漾
季尧清下班回来的时候,夏君漾还没回来,他把一束花放在桌上,白色的花瓣纯洁无瑕,层层叠叠的花瓣如云一般,丰富又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