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秦止就后悔了……
不去过分介入到冯惜的过去是他一直在默默遵循的原则,他不知道事到如今冯惜究竟对那个曾经令她失去了一切仍旧保有着一种怎样的情感,愤恨……亦或是依然存在着眷恋?毕竟感情这种事又有谁能说的准呢……
唯一能够肯定的是,那个家伙必然在冯惜的心中占有着极其重要的分量,那代表着她的过去……是一段不能被提及,只能够在夜晚独自去品味的回忆。即便是秦止也好,也绝不能够去随意的探寻,无论冯惜对他坦诚与否,可以预见的只有在这一番对话过后,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将再不复如初。
这种改变是秦止心中极为抵触的,无论或好或坏对他都没有什么意义可言……他不想在以后的日子里面与冯惜出现任何的隔阂,但同样作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他也绝不能去成为第二个走近她心中的那个人。
否则……如果自己真的一走了之,那么他和那个被自己所厌恶的对象还有什么分别?
没错就是厌恶,秦止无法否认自己早已经被冯惜所吸引,就跟每一个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一样,那份如同空谷幽兰一样的雅丽深深的令秦止为之迷醉。由此面对那个曾经得到过却又将她抛弃的男人,心存嫉恨才是理所应当的吧。秦止搞不懂,为什么明明是自己视若珍宝的美好却可以被人弃如敝屣,难道真的是个人追求的不同么?
“阿止想听吗?可不是什么精彩的故事啊……”冯惜浅浅的笑着,她的脸上无悲无喜如果硬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释然吧,时隔七年该想通的她或许早已想通。
“啊……”秦止讷讷不知该如何去回答才好,他低头看了下自己手上的酒杯又抬起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冯惜,其实答案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不是么,“惜姐你愿意跟我讲一讲吗?依依的父亲……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他啊……”酒壮怂人胆?第一次的秦止开始试图去探究一些什么,这让冯惜脸上的表情几经变换,最终轻抿了下嘴唇低垂着眼睑摇了摇头,“说不大好呢,我与他虽然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可……他家那时候很穷的,我啊则是一直被养在家里的大宅子里面,10岁之前跟着老师学着认字,过了10岁就开始一点点的被阿爹教着怎样去做点心,两家虽然离得挺近,但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交集啊……”
冯惜语气淡淡的在那里讲述着自己的故事,她讲得很慢……或许是第一次跟人提及这些,又或者是需要去整理自己的思绪,这让她完全无法胜任讲述者这个角色。不过秦止完全没有介意,只是静静地在那里听着。
故事并没有什么新奇可言,甚至说成是无趣都未尝不可。无非就是某个深闺大小姐与穷小子之间一见钟情的故事罢了,一个是知书达理但却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另一个则是从小时候就生活困苦不得不在市井中挣扎求存的野小子,这样的组合一直以来都是那些小说家笔下所钟爱的对象不是么。
原本秦止一向是对这些东西不屑一顾的,为了爱情而抛却一切的做法在他看来简直就是愚蠢到可怕,那种仅仅是因为脑内激素而产生的冲动根本难以令人相信,没有时间的积淀就凭一时冲动去作出的决定……不管最终是怎样悲惨的结局都仅仅只是自作自受而已。
可唯有这次……
冯惜脸上的怀念,与他从未有见到过的、那如同小女孩一般的甜美笑容让秦止无言以对,他无从评述这段过往的对与错,尽管从现在来看冯惜的确是被抛弃了,被那个足以用负心汉来形容的家伙给抛弃了,但对于冯惜来讲……那一段回忆虽然苦痛,可同样是她绝对不愿意割舍的一部分吧。
意识到这些嫉妒如同火焰一般再次狠狠地灼烧着他的心,他实在搞不清楚如果换做是自己的话又会怎样?要是明天,自己就再也消失不见的话,等到多年之后冯惜又会是用怎样的语气来形容自己……形容这短短三年的相伴呢?
秦止不知道……
“后来啊,他去参军了。而直到他走了差不多3个月我才发现我怀上了依依……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觉得我应该把这孩子生下来,就为这个气的阿爹他难受整整一个月……我啊,还真是个不孝的孩子。”
提起家人,冯惜的表情里面多了些落寞。秦止本想说“如若不然就回去看看”之类的,可嘴巴动了动最终也没能说出口。
故事讲完了,作为唯一的听众秦止却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去继续往下接话,毕竟话题终究有些太沉重了一点。好在很快冯惜就为他解围似的继续往下说道,“故事讲完了,很没有意思吧……阿止你说当时我啊怎么就那么傻的?”
这时候是不是应该去做一点什么?比如说不经意间握住她的手?还是说更加直白一点的去把她抱在怀里?秦止相信如果是现在的话……那么做什么都是被允许的才是,然而他最终果然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轻饮杯中酒,再次审视眼前这位自己心中憧憬的女人……她就像只会在梦中才会出现的完美情人一样,身上拥有着秦止对女性的一切憧憬,可惜却并不真实。梦境毕竟是梦境,什么不求天长地久只求一夕拥有的屁话秦止从来都不认为能够当做自己的行为准则。他啊……果然还是希望冯惜能够平淡而快乐的生活下去,如果可以最好不要拥有任何的悲伤回忆了,为此……他宁愿抛却自己的一切欲念。
“闷骚……”与他心意相通的妖精小姐低声暗骂了一句,对此秦止罕见的没有做出任何反驳。闷骚就闷骚吧……对于这样的选择,他认为已经是最好了。
“傻吗?会这样做的才是我认识的惜姐啊……”最后他用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语作为了自己的回答,没错……这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