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二年冬,腊月末,真武侯世子姬满击退突厥,趁胜追击二十余里。突厥可汗于王庭中吐血而逃。
自此,西北草原进入了分裂不安的时代。
突厥六特勤阿史那衍,八特勤阿史那莫以及突厥可汗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往昔依附于突厥的蛮族各部落也纷纷择木而栖。突厥的内乱,倒给了大胤朝一个喘息的机会。这也是武帝司马霆的机会,外乱将息,内祸将除,真正让他施展才华抱负的时代也就要来临。
但是,在那之前,还有以鲜血和枯骨为基石的道路尚未铺就。漆黑的一幕也才只露出丝丝熹光而已。
与此同时,裴臻为主秦绍为辅,展开了对以郑家为首的桐城各大家族的连夜审讯。
史书对此的记载只有寥寥数句:桐城之威,收获甚丰。
说的是裴臻也说的是司马霆,甚至白彩都在桐城之围之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但是,对司马霆乃至天启四子都推崇备至的史学家自动的忽略了他们身后的累累白骨。
郑家人嘴硬,但再硬的嘴,只要方法适当,终能撬开。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血性汉子,铮铮铁骨。裴臻施展他在大理寺的酷吏手段,再次证明了这一点。
“君蘅那边如何?”裴臻接过秦绍递给的帕子,擦擦手,没一会儿,雪白的帕子便染满了暗红。
秦绍环顾了阴暗冰冷宽敞的地下牢房一眼,晦暗的,没有一丝光亮。墙上挂着的油灯微弱的火苗左右摇摆,没带给这个牢房丝毫的光。相反,却让人觉得更加逼仄。明明是个很宽敞的地方。
他正前方的邢架上悬挂着一人,之所以说是悬挂,是因为挂着的人身形单薄,跟一撕就裂的纸片一样。放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
“秦某要是没记错的话,”秦绍步履沉稳的走了过去,很快,但对于邢架上的人而言,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缓慢。
“郑家家主好久不见!”秦绍是这么说的。
悬在邢架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满是怨毒。“秦绍!”
裴臻在一旁笑眯眯的说:“别忘了还有裴某人啊。哦,对了……”
他走到郑可明身边,凑到耳边轻声说了句,“陛下也在哦!”
“不!可!能!”郑可明像是拼尽了全身气力,竭力的哀嚎了起来。
百年郑家。就要毁在他手上。郑家是桐城的地头蛇,可是再能,也斗不过真龙天子。
“郑可明骨头倒是硬的很。”秦绍跟裴臻走着狭长幽暗的甬道上,边走边说。
“养了群废物也不怪他。”裴臻笑道,再无情的话从他口中说出仍是让人如沐春风般的舒服。
“郑家算是完了。”秦绍叹道。
裴臻温润水亮的眸子中一抹寒光一闪而过,“不算完!”
得罪了今上的人,想死都不可能死的利索吧?
“军营里今天少了好些人啊。”白彩抓抓脸,姬满已经三天未归了。白彩心里能猜到他是去干什么了。
裴臻跟秦绍忙着整治桐城各大家族,白彩见他们玩的不亦乐乎,就没跟着往前凑。总有一种他们玩不到一起的赶脚。
她这几天不是变着花样的给司马霆弄些好吃的。就是给他讲一些海外轶闻。司马霆还听的津津有味,拉着她问这问那。
今天该讲些什么呢?白彩苦闷异常。天知道司马霆是哪根筋不对啊。也怪原主,你做什么不行啊,偏偏是理藩院尚书。
“额,今天主要是讲一个海外国家的故事。”白彩坐在司马霆对面,双手交叠放在膝上。
司马霆托着下巴看着白彩白净的脸庞。心想,用来打发时间倒也不无聊。
白彩清澈的嗓音缓缓道来:“海外有一国。名慕国。国内禁止三妻四妾,奉行一夫一妻……”
司马霆抬手打断白彩的话。“一夫一妻?白彩你不是在说笑吧?”
白彩笑道:“这本就是我从番人那里听来的传说啊,也可以说是在说笑吧。那陛下还要听吗?”她当然知道跟司马霆说一夫一妻是多么可笑的事。可悲又无奈,她骨子里始终是二十一世纪的白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