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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嫌隙冰释张珊破颜谐谑升级晓(第1页)

经过一周的观察和了解,在班主任提议的十二名候选人中,选出了六名班干部:焦明哲(班长),张珊(副班长),高轩运(学习委员兼副班长),王洁玉(文艺委员),朱明东(体育委员),关彩萍(生活委员),此外还有几个学科的课代表。

当了班干部,接触的机会自然就更多了,但轩运见了张珊依然是一副冰封雪盖的表情。有一次他抱着一摞作文本送到了欧阳老师的办公室。他前脚刚进来,张珊也跟着进来了。

“哎哟,欧阳老师不在呀!”张珊看着桌子上的一盆文竹说。

轩运低头整理着作文本,没有吭声。

“嗨!野山羊,问你话呢!”

“问我了吗?”

“这房间里还有别人吗!——哼!也不知咋得罪了你,整天拉着驴脸,驴脸上还挂着霜花,好像谁欠了你钱还赖着不还似的!”

“哼,揭人短处戳人痛处,还说不知咋得罪,难不成要把我活剥了活埋了才算得罪……”

“哎呀,我咋就揭你短戳你痛了?你有啥短处啥痛处……”

“你说破锣对破鼓,残废卷子搭配我……”

“破锣对破鼓?残废卷子……噢,想起来了,还是那天摸底考试的事情吧——呵,那不是你说啥来着,残废卷子给了你……”

“哼,你明知道我手上短两节指头,还说破锣对破鼔,你的意思不是说我这个残废人就该用残废卷子吗?你这不是拿我的残疾取笑我侮辱我吗?”

“哎呀,我的妈呀,这可真的是冤枉我了!是的,我知道你短两节指头,你还给我说过是捅雷管给炸的,可我一点儿都不认为那就是残废,啥也不影响,残啥哩?废啥哩?那天我只是接住你的话茬胡乱逗乐罢了——哎……也是我不好,只图嘴快,可是我真是无意的!如果我……我……我是有意的,那我就是猪!是狗!是畜生……”

张珊说着,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好好好,我相信你,是我多疑了敏感了,我错怪了你,你不敢哭嘛,哭啥哩!那样刁泼的人,咋还会哭呢?”,轩运很是尴尬地讪笑了一下说,“我不仅敏感多疑而且小肚鸡肠,那天写作文骂了你……”

“嘿嘿”张珊擦了下眼泪,破涕为笑说:“我这人脸皮厚,不怕骂——挨骂又不疼不痒的,怕啥!只要不拳打脚踢扇耳刮子就行——嗨,野山羊,我觉得你这个人最最让人佩服的一点就是会骂人骂得非常巧妙……”

“巧妙?怎么还巧妙……”

“巧妙就巧妙在在骂的过程中自己把怒气消了,怨气出了,可被骂的人还感到高兴感到舒服……”

“哎哟,你……你……你咋把我说糊涂了……”

“因为你怒骂中有赞美,赞美中有怒骂,但赞美是实,怒骂是虚……这就叫含蓄赞美曲线赞美……”

“好了!好了!你越说我越糊涂——我彻底晕了,你还是举例来说吧!”

“好,举个例子,比如你说‘唇角一痣,腮边两坑’,这不是说明我不仅有漂亮的美人痣,而且还有迷人的小酒窝吗?而这些美女的标志,是不会以人的爱和憎、喜和恶而变化或消失的实实在在的东西,至于说‘孕恶育凶、藏污纳垢’,那完全就是毫无根据的虚空的情绪化的东西。试问,一个锦上添花的美人痣,两个养眼舒心的小酒窝,如何就孕恶育凶、藏污纳垢了?谁看见了它里边的恶凶和污垢啦?同理‘脸若春花之灿烂’……”

“哦!好了好了,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六神无主……”

“什么五体投地六神无主……”欧阳老师掀开门帘进来了。

“噢,欧阳老师,我把作文本送来了。”轩运把作文本往桌子里边推了推说。

“我……我……我是来拿我的作业本”,张珊红着脸,有点吞吞吐吐地说,“老师我昨天写作业的时候好像漏了一道题,我想把它补上……”

欧阳老师笑了笑说:“好呀,你拿去吧!”

刚出欧阳老师办公室的门,张珊就笑了一下说:“今后不敢和你开玩笑了,免得你乌云翻滚的脸,刺伤我的眼睛。”

“不开就不开了,我也就不必再绞尽脑汁用怒骂是虚,赞美是实的曲线赞美的绝妙方式夸你了……”

说不开玩笑了,也只是说说而已,他们之间随着相互了解的不断加深,“玩笑”也开得日益广泛丰富和深入,并且他们开玩笑似乎有一个彼此均已认可但却心照不宣的原则——有别人的时候他们的玩笑开得很有分寸,也就是很规范,而只有他们两个或人很少的时候,玩笑的级别就提升了,就开得有点放肆,很有些“不讲究”的味道。

这是五月初的一天下午,西斜的太阳一会儿钻进云层里,把自己的形体和光芒隐藏起来,一会儿又从云层里露出半个脸来,给形状各异的云层镶上金边。教学楼左右两边“s”形花带里边的月季花开的正艳,校园大马路两旁的垂柳枝条在微风中摇曳着。

最后一节自习的下课铃响过后,校园里便沸腾起来了:爱好体育的同学在球场打球、玩单双杠;爱好阅读的同学在图书馆畅游书海;爱好音乐的同学在音乐室里弹琴唱歌;还有更多的同学或三五成群地吃着小零食散步、聊天,或躺在宿舍里胡聊闲侃,或在大柳树下的洗衣池里洗鞋洗袜洗衣服……

洗衣池是用水泥砌成的,背靠背两排水龙头,可同时供六十个人洗衣。池的周围有五棵大柳树,所以,即便是烈日炎炎的夏天,在这里接水洗衣服刷鞋,也不会遭受暴晒炙烤之苦。平日里,下午最后一节自习下了以后,这里还是很热闹的,可奇怪的是,今天下午,这里除了高轩运以外,再没有其他人。

他站在最靠近一棵柳树的洗衣池旁边,弯着腰,洗着两件脏兮兮的衣服。张珊和洁玉坐在不远处的花池边上,洁玉摇头晃脑地哼唱着《绣金匾》——她这个文艺委员爱好唱歌,嗓门也还算可以。张珊给嘴里塞了一块奶糖,一边有滋有味地嚼着,一边打量着正在洗衣服的高轩运。

张珊嗓门不咋的,但经常也爱哼哼几句,不过这会儿她好像很厌烦洁玉唱歌的声音。洁玉唱完了《绣金匾》,又唱起了《洪湖水浪打浪》,张珊就有些忍无可忍了,她剥了一块奶糖塞进洁玉嘴里说:“行了行了,跟驴叫一样,听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洁玉嚼着糖,东瞅瞅,西望望,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张珊的目光却一直在高轩运身上扫描。她发现高轩运洗衣服的动作非常老练,非常利索,跟其他的男生根本不一样。她就想,高轩运在家一定经常洗衣服,那么他的妈妈呢?他的衣服怎么又宽又大,极不合体,并且还那么破旧?他家里很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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