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侧妃的神色紧绷着,低头看到那破碎的琉璃盏,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朝侍女挥手道,“给我收拾干净,别坏了我的心情。”
说完,她再度挨到软枕上,当初大义灭亲时也有过心灰意冷,知道朱子期成为世子迟早也会是汝阳王,可真的到了面对这一天的时候,她竟是觉得难以接受,从此那姓滕的女人岂不是真的要用鼻孔看她?
一想到自己要仰他人鼻息才能生存,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烦躁。
“世子妃真的怀孕了?”她猛地朝向她禀报汝阳王府发生事情的亲信下人问道。
本来叶蔓君没有生育一事让她是暗暗高兴的,她没做什么老天就成了她,就算朱子期成为世子又如何,他的妻子不能生。而且她也看得出来朱子期与叶蔓君的感情极好是不可能会纳妾生子,所以她想着只要朱子期没有嫡亲的孩子,肯定是要从她儿子子佼那儿过继一个的,这样一来这王位不过是兜了一圈又轮到了她的血脉来继承。
只是想象终归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叶蔓君居然怀孕了。
“回侧妃的话,有不少人见着,说是真怀上了,而且滕侧妃,不,是滕太侧妃满面笑容地接受旁人道贺,可见这事是千真万确……”
安侧妃这边发生的事情,刚一回到府里的朱子佼和滕纱纱就知道了。
朱子佼对于自己的母亲始终没有真正放下心来,母亲的不甘心他看在眼里,知道她安份不了太长时间,父亲将母亲交给他看管,一来给了他这个当儿子的面子,二来也是让他好生看管母亲,省得母亲一时拎不清又去做出什么祸事来。
“夫君,妾身怕……婆母一时接受不了,会不会?”滕纱纱挥退下人只剩夫妻二人时,忍不住隐晦地点破安侧妃的不安份。
为母则强,她就快要有自己的孩子了,不能被愚蠢的婆母给拖累了,对于现状,她是相当满意的。
如今在汝阳城,除了叶蔓君最受人羡慕之外,其次就轮到她了,每次回娘家,就连嫡母也得高看她一眼,众姐妹们对她的羡慕嫉妒恨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她还有何不知足?
朱子期的目光从妻子的脸上滑到她浑圆的大肚子上面,他就要当爹了,这王位与他八杆子打不着,他不想争也不想让人毁去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安宁生活,遂握住妻子的手道,“娘子,你放心,娘那儿有我的人看着,她出不了什么乱子的。”顿了顿,“我这就先去看看她,你且先歇息,记住,现在你不能过于劳神,要好好地安胎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嗯?”
滕纱纱娇羞地点了点头,“你且好生与婆母说话,她年轻大有时候又固执,别激怒了她,省得婆母气坏了身子。”
安侧妃若在这时候传出什么身体抱恙的话来,只怕又有人会在背后嚼舌根,而且她不想传出任何会让人捕风捉影的事情来。
朱子佼明白地向她保证会与母亲好好沟通的,在嫂子叶蔓君怀孕期间,他都不掉以轻心,这城里也有人看不得他过得好,时时刻刻想扯他后腿,毕竟他舅舅一家子所做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夫妻俩达成了一致意见,他这才前往母亲独居的院子。
安侧妃一看到儿子到来,脸上倒是绽出一抹笑来,“儿啊,这会儿怎么想到娘这儿来坐坐?”
“娘,儿子有话要与你说。”朱子佼不打算拐弯抹角,这个话题不容他再逃避。
安侧妃一愣,嘴唇也合了起来紧紧地抿着,挥手让屋里侍候的下人都出去,她这才端起茶盏茗了一口茶水,“子佼,你要与娘说什么……”
“娘,嫂子怀孕了,而且不日大哥就会正式举行仪式继承王位,儿子不希望娘因此生事,还请娘为儿子以及未出世的孙子多多着想……”朱子佼诚实地表达他的希望。
安侧妃的脸不禁拉长,满脸的不高兴,“你娘又没有要做什么,你来这儿与我说这些做甚?”
“娘,儿子不过是给您提个醒罢了,这王位我们争不到也不应该争。”
“呵呵,你就这点出息?”
安侧妃觉得她这儿子的性子不知道随了谁?居然如此怕事。
朱子佼不为母亲的态度所动摇,“娘,儿子只想过安稳日子,至于出息不出息的儿子也管不着,这段时间您哪儿也不要去,就在府里等着小世子降生吧。”
“你这个逆子,这是要拘着你娘了?”安侧妃大怒,没想到儿子居然要禁她的足。
“娘,儿子也是为了你好。”朱子佼淡淡地看了眼母亲的勃然大怒,“娘,这也是爹的意思,他希望二哥的孩子能平安出生……”
“你给我滚,滚出去!”安侧妃跳了起来吼道,手指指着门外就要驱逐儿子。儿子说其他的话她还可以容忍,但提到她与丈夫的离心离德她就再也忍不了。
“娘,儿子在好好地与您说话,您就不能认真地听一回?”朱子佼脸上也隐隐带着薄怒,他的性子再好也有自己要坚持的原则。
“我就是听了你的才害了你舅舅一家。”安侧妃反唇相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