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袖听完,沉默片刻。
陈樾难得这么推心置腹地与她剖白,按说她该欣慰的,他总算知道所谓婚姻,势必要两个人共同经营,这婚姻才能维持得下去。
单她一个人努力,那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起不了多少作用。
可事实是她并没有感到欣慰。
她也没觉得开心。
她甚至又开始盯影子,眼睛一眨不眨,像是出了神。
良久,才喃喃:“万一你查不出来呢?”
他们之间牵扯的太多了——
光是最顶头的皇帝,就足以让她到死也不会把梦境说出口。
如此,他要怎么查?
陈樾闻言很平静:“那就一直查。”他说,“只要我还活着,总有能查出来的一天。”
同理,只要他还活着,总有一天能让棠袖回到他身边。
棠袖不说话了。
天光乍现,这夜终于要结束。不久,朝阳从云层里探出,她才闷闷道:“陈樾。”
“嗯。”
他应了声。
“你真烦人。”她说。
陈樾莞尔。
然后答:“我知道。”
他抬手,摘去她木簪上不知何时勾住的树叶。
风还在吹,吹得树叶晃啊晃的,最终停泊在再度被引起浪潮的心湖。
“好了,回去吃早饭吧。”陈樾哄道。
再不回去,流彩该急着到处找人了。
棠袖也知道她没打招呼就跑出来已经太久,提起灯笼便要下山。
走出两步,她回头,很谨慎地说:“不带你。”
陈樾在木桩上坐着没动,回首应道:“嗯,不带我。”
他声音轻得近乎温和。
清风拂过他眉梢,他眼神也温柔,看着她像在看世间唯一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