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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倒映在镜子里的是莱耶斯狰狞的脸。有一半被明显地烧伤，整块皮肤和肌肉都不见了，虽然从另一半还是能清晰地辨认出莱耶斯本来的样子。

莱耶斯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被他自己吓到了。看到这幅情景，莫里森也一时愣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儿，莱耶斯才把目光转向了莫里森。他看了看莫里森的脸，又看到他手里的散弹枪，眼里的惊愕瞬时变成了恐惧。

&ldo;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rdo;他沙哑的声音听上去充满了茫然和不知所措，&ldo;这……这是什么地方?&rdo;

莫里森循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自己手里的杀人凶器。他猛地丢开散弹枪，向前走了几步想要把莱耶斯从地上拉起来。可看到他的动作，莱耶斯却只是更加向后退去。打破在地上的瓷花瓶的碎片划伤了他的脚，莫里森心急如焚，却一步都不敢再接近他。

&ldo;我是杰克，&rdo;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焦虑和担心，&ldo;我是杰克莫里森。加比，你不认识我了吗?&rdo;

听到他的话，莱耶斯果然抬起头来。黑色的眼睛仔细地盯着他的脸，似乎十分迷惑。

莫里森下意识地伸手去摸那道上下贯穿的疤痕。他不知道，是不是这道伤疤影响了莱耶斯的判断，让他无法辨认自己的脸。

&ldo;杰克?&rdo;莱耶斯终于恢复了平静。他看起来只是非常、非常的困惑，但眼里已经不再带有那种害怕的神情。

&ldo;你的头发……怎么全都白了?&rdo;

莫里森愣在了当场。

他们都□□着身体，以一种诡异又僵住的氛围面对面凝视了好几秒钟。莫里森突然露出了然的笑容，他走上前去，从冰凉的浴室地板上把莱耶斯拉了起来。

&ldo;你不记得啦?这不是快到万圣节了，大家商量要搞个不一样的变装party，我特地找人帮我把头发染成白色的，化妆成可怕的吸血伯爵。&rdo;他牵着莱耶斯的手往外走，努力地不让自己的手颤抖起来。&ldo;你要出的角色是死神，所以特地给你做了特效化妆。&rdo;

&ldo;死神戴个面具不就行了吗，非要把我英俊帅气的脸搞成这样子。&rdo;莱耶斯不满地小声咕哝着。他侧过头仔细打量莫里森的脸，莫里森有些心虚，却不敢躲开莱耶斯的眼神。

莱耶斯盯着莫里森的脸看了好几秒。直到莫里森快要坚持不住，差点要移开眼神的时候，他才疑惑地问道：

&ldo;杰克，我怎么记得……你的发际线……以前没有这么高啊?&rdo;

莫里森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ldo;我对……染发剂，有些过敏。&rdo;他轻轻地说，&ldo;所以……染了以后有些脱发。就变成这样了。&rdo;

莱耶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于是莫里森也笑了，刚才紧张的气氛仿佛也因为笑声一扫而空。他揉了揉莱耶斯的短发，温柔地把他塞进被窝里。

&ldo;最近工作太忙，我们都累了。明天一大早就又要忙起来了，赶紧睡吧。&rdo;见莱耶斯躺在床上，却不肯闭上眼睛，他亲吻上莱耶斯的眼睑，看着莱耶斯终于疲倦地阖上双眼。

&ldo;杰克。&rdo;他的声音很低，于是莫里森凑近他的嘴唇，想听清楚他的嘱咐。

&ldo;如果能看安吉拉扮一次女巫，我真是死也值了。&rdo;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却已经是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ldo;但我不敢跟她说……杰克，你可是守望先锋的领袖……这项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rdo;

&ldo;没问题，长官，&rdo;莫里森点点头，脸上依然挂着微笑，努力地忍住从刚刚开始就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ldo;我保证完成任务。&rdo;

莱耶斯真的睡着了。他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手臂无意识地伸向一边，大喇喇地占去了半张床。

莫里森却依然无法从刚刚发生的事情中平静下来。他一直坐在床边，身上披着刚刚捡回来的夹克，凝视着莱耶斯熟睡的侧脸。

他的酒意已经完全地清醒了。夜风吹来，在这已近夏末秋初的时节还是有点微凉。他攥着拳头，连关节都有点发白，他浑身上下都因这强烈的愤怒而轻微地颤抖着。

从他摘下莱耶斯的面具，看到那闪烁着微光的单片眼镜时，他就明白了导致他们之间这场惨剧的原因。

他这些年去过很多的地方。最开始的时候，他手里就只有从苏黎世逃亡时带上的装备。脉冲□□始终坚固耐用，可战术眼镜却总归需要更换零件。在他沿着店铺寻找能出售类似设备的店铺时，他也曾见过&ldo;时光微尘&rdo;的产品柜台。

那些推销员误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老人，极力想要让他购买这款产品。他们告诉他，如果他开始渐渐地觉得自己有些忘事，那这款设备会是他最好的选择。

他几次擦掉眼角涌出的泪水，最终用一只手捂住眼睛，另一只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

他不敢哭出声音。莱耶斯才刚刚睡着，也许他在梦中也还以为自己仍旧是年轻的加布里尔莱耶斯，依然拥有健康而正常的身体，而守望先锋的大家也都还好好地聚在一起。如果现在把他惊醒，而他还依然处在遗忘的状态中，假如不小心让他发现了真相，他没有办法想象莱耶斯的心里会有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