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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第1页）

张邦昌到底还是不敢明目张胆出入大内，他白天仍然在都堂办公，只是夜晚偷偷地进李春燕的夫人阁。金人准备撤兵，三月三日，吴幵和莫俦入城，通知百官，金朝将在七日对张邦昌行册命礼，国号为楚，以建康府为国都。王时雍等加紧筹备新帝登基。一群以知书达理自命的士大夫，争先恐後地趋奉新主。古时臣民有为帝王避名讳的习俗，工部侍郎何昌言和他的弟弟何昌辰说是要避新帝的御讳，预先更名善言和知言。如此之类，不一而足。

二七、从东平到济州

康王早在正月三日就到达京东东路的东平府。按照元帅府的命令，不仅河北各州的兵马继续向东平府集结，京东各州的兵马也向东平府集结。唯有河北兵马元帅陈遘，因为在中山府被围，一直无法南下赴任。

康王身任大元帅，而元帅府的事务主要委托汪伯彦和黄潜善掌管，自己的大部分时间和精力用在与女子的饮食、调笑之类，纵欲无度，深居简出。康履等宦官前後为他搜罗了二十四名女子。尽管女子愈来愈多，而最受宠爱的还是张莺哥，当然，她一个人也绝不能满足康王的色欲，而享受专房之宠。正当开封上自皇族，下至百姓受难之际，相距仅五百二十宋里的东平府还是比较平静，由於已拿定了拥兵自重的主意，元帅府的日常事务也就相当清闲。大元帅本人的行踪就是最高军事机密，对外扬言只说大元帅在开德府的宗泽军中。汪伯彦、黄潜善和其他幕僚已熟谙康王的脾性，小事尽量不禀报，以免破坏康王的淫兴。为了给康王的行止保密，其他官员更是轻易不得入见。

二月初二下午，耿延禧和高世则匆忙进入康王的深宅大院，向康履等人通报，说有要事求见。康履进入卧室禀报时，康王与第三个女子的房事刚结束，虽然淫兴始浓，也只能穿便衣出屋。耿延禧和高世则拜见礼毕，忙禀告说：&ldo;闻得虏骑取道兴仁府，径逼广济军定陶县柏林镇。&rdo;柏林镇距离东平府只有三百多宋里，康王听後大惊，说：&ldo;莫非虏人已知我底所在？&rdo;他同耿延禧、高世则来到厅堂，并召来了汪伯彦和黄潜善。汪伯彦说：&ldo;此事非同寻常，当下令全军整装，若有缓急，可命轻兵守城，重兵护卫九大王，南下淮南。&rdo;康王说：&ldo;此言甚是！&rdo;康王命令宦官给自己取来戎装，叫後院女子收拾行装，上驴车待命。元帅府立时乱成一团，延捱到夜晚，又传来急报，说是金军已经退走，原来是一支游骑。一场虚惊算是结束了。

第二天，黄潜善向康王提议说：&ldo;大元帅驻军於此，兴仁府、广济军与京师相距咫尺，不可无防，潜善虽不才，愿统兵前往兴仁府，为九大王前卫。&rdo;黄潜善进入元帅府後，虽然已得到康王的宠信，但他很快发现，自己前程的真正竞争对手就是汪伯彦。为了取悦於康王，压倒汪伯彦，他经过一夜深思熟虑，才提出此议。康王果然高兴，说：&ldo;难得黄元帅如此忠荩，不知何日启程？须多少兵马？&rdo;黄潜善说：&ldo;自九大王来此，各路兵马奉命会合，已及九万馀人，我愿率三万人马前去，而大兵须留驻东平府。&rdo;康王说：&ldo;我与你增拨五千。&rdo;

黄潜善说：&ldo;柏林镇当广济军、济州至东平府底门户，须有精兵驻防。宗元帅出兵开德，已获胜捷，然而陈淬为他抽摘元帅府底精兵甚多。愚意以为，可勾唤宗泽属下底刘浩前军，前来柏林镇，另拨冀州知州权邦彦所率二千人与宗元帅。南华县、濮州与开德府相邻，其兵马亦可归宗元帅节制。&rdo;黄潜善自从到东平府後，不像汪伯彦，跬步不离地陪伴康王，他曾亲自去兴仁府等地察看一回。他知道兴仁府城高濠深，易於防守，又毗邻南京应天府，一旦有危难，更便於南逃。由於东平府城在绵亘数百里的梁山泺之东，金军如果进攻东平，往北须经濮州，往南须经柏林镇，兴仁府城反而不是必经的要冲。将北路的防守推给宗泽，南路的防守推给刘浩，实际上还是拥兵自重，金蝉脱壳之计，而康王、汪伯彦等人又根本不会察觉。这就是黄潜善的如意算盘。

右文殿修撰、知冀州权邦彦奉命到东平府集结，已有两旬，却还未能见一回康王。现在得到康王破例召见後，就受命前往开德府。宗泽在开德十三战後，就移文开封四周各军，建议同时出兵，进逼京城。当时在开封四周的，还有驻南京应天府的宣抚使范讷和北道总管赵野，驻颍昌府的陕西制置使钱盖，知淮宁府赵子崧等军，却没有一支敢於主动进逼开封，向金军挑战。宗泽听说权邦彦率军增援，最初还高兴了一阵，不料却是元帅府用弱旅交换自己的强兵。宗泽另外得到的援军，是濮州的七千驻军，但他也没有猜透黄潜善的用心。

按照元帅府的军令，刘浩一军只能向广济军转移。二月八日，宗泽与刘浩、岳飞等人依依惜别，这不是通常的离别哀愁，彼此都有一种国难当头，而又无法在战场上生死与共的沉重感和沉痛感。宗泽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向刘浩一军的将领敬酒，当他手捧一卮酒，准备递给岳飞时，岳飞忙说：&ldo;小将曾有酒失，故老母有戒，滴酒不得入口，乞元帅宽耍&rdo;宗泽不说话，只是投以赞许的目光，就将这卮酒转敬王贵。不料一丈青也手捧一卮酒上前，说：&ldo;岳五，此乃宗元帅与众人底心意。只饮一卮，方见彼此真情，岂能便有酒失？&rdo;由於彼此已相当熟悉，所以她已不再称岳飞官衔，而改称排行。岳飞面有难色，聪明的张宪抢过酒卮，一饮而尽，说：&ldo;我代岳五哥饮酒，亦见彼此真情。&rdo;